第52章 雨城异色(6)
二十四小时聚光灯不断的夜生活馆，是边缘区黑环分部据点之一。盈利的外壳裹住的是供黑环成员居住的贯通蜂巢间，即使酒场游乐处那边嗨声冲天，居住处也相当安谧。
目前参术所在的房间就是夏听于据点的专属住处，除了夏听其他人无法进入。
因为倍前万还要在地板上昏好一会儿，所以参术又丢给了兰格个联系方式，以便他快死了的话可以通知下参术。
总有种敷衍了事的认真感。
感到眩晕的夏听在把倍前万拖进来后，自己半跪在倍的肩膀左侧，有些涣散的瞳孔盯着已经把兰格托付好的参术。他看上去半梦半醒，却能够完美执行参术的指令。
两管旧日制剂出现在了参术手心，是不久前从常钱那儿搜刮过来的货品，本来是四支一套，两支给了濒死的兰格。
与夏听曾经被迫注射的旧日制剂不同，这套制剂起效平和，所以兰格没有当场变异。
另一方面，也跟兰格被注射制剂时已经垂死有极大关系。素体越健康的人，越容易被制剂在短期内变为异种。
“喝了。”参术将本来是留给兰格的生物制剂卸开针口，扔给了夏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夏听堪堪缓过来，那股饥渴感消散后，他的意识也变得清晰明朗，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地板上睡了一觉。
他立马起身，打开手环问夏源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在地板上睡觉，夏源很快速的回复：
“你自己睡的，喝大了吧。”
“我刚刚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
“说说。”
“我梦见我快变异了，还一直听某个男学生的话，我简直是疯了。”
“要稳定剂吗？”
“应该不用，我现在很清醒。”夏听回着消息，转头打算去卧室好好睡一觉，却发现参术正坐在他卧室的椅子上玩光屏的七阶魔方。
两人对视一眼，夏听立马转身：
“给我点稳定剂。”
“咋，犯病了？语气不像啊。”
“别管，给我送过来。”在夏听恢复彻底清醒后，参术站到他身后拍了拍夏听的背，“稳定剂？”
“你是真的假的。”
“不知道。”参术镇定自若的把光屏上的模拟游戏关掉，然后抽出了两个空管，就是刚刚被夏听喝掉的生物制剂留下的壳子，“按照这个剂型，再多找几套回来。”
听见参术的话，夏听原本是想反问一句你算老几，没想到自己嘴下意识答应的比脑子快，甚至把两个空管从参术手中接了过来，“没问题。”
有问题，但夏听说不出口。
他眼神非常复杂的望向参术，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的一切不是短暂的梦呓，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趁着夏听由半昏状态变得彻底清醒的间隔期，比夏听早一步起身的倍前万带着参术沉重的嘱咐慌忙离开了夜生活馆。
当然，供给物资也被带回去了。
后续倍前万没有和恩青晓再发生什么矛盾，几个人于是结伴带着物资回了天河南区底层，兰格也随着他们走了。
夏听房间里就剩下了参术和服务型机械体。
参术在等顾令白回来。
通过他手腕上的黑铃，顾令白能够准确的找到参术的位置，所以参术只需要在原地等着就可以。
他很喜欢夏听的房间，于是也就干脆没有出去，在四面玻璃的阳台处休憩。边缘区大雨倾盆，玻璃被雨雾划出缤纷的痕迹，混杂着窗外商业区的霓虹。
因为旧日建筑普遍庞大且略显臃肿，所以并不是所有房间都能有机会让窗户朝向街道，开向天空。
大部分房间是闷热的，通风管道和光屏替代了窗户，营造出虚假的画面。
夏听的这个居住处，就有真正意义上的落地窗，可能也跟夜生活馆的招牌有关系，毕竟所有类型的夜店都会找个得天独厚的位置，为人营造平常难得的情绪。
旧日废墟与新建立的楼群汇聚在同个地段，无论是霓虹灯光还是自然的照明都无法让其摆脱那股独属于九区的寂寥。
淋雨的人们于寂寥中寻找生的欢愉。
在参术欣赏边缘区外街道的雨景时，夏听将参术给他的两个空管型号录入了手环，准备在黑环的库群里找寻同等制剂。
两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安静。
过了两分钟，夏听坐在了床侧，把目光重新放在了正坐在阳台发呆的参术身上，有太多问题以至于不知道从何问起，试图开口，却被服从的本能制止。
一股可怖的服从性。
全是旧日制剂带来的变化，就如同之前让人欲仙欲死的幻象一样。食用了参术提供的两支制剂后，夏听已经不再那么想要吃人的内脏。
他在床边不知所措的待了会儿，被饥饿促使着去翻了冰箱中的食物，原本可以吃半个月的速食食品，被夏听在几十分钟里吃完。
清扫垃圾的机械很快被装满，不得不去倾倒满肚子的食品袋。
在冰箱空空如也后，夏听这才处理起自己狼狈的吃相，去洗漱台简单的冲了把脸，略冷的水浸润他的面容，带来真实的刺激感。
透过一尘不染的镜子，夏听本人正与自己对望。
混乱的记忆，已经难以用梦境来形容。
像是精神病。
那个参术也像个精神病，但偏偏夏听起不了任何反抗参术的心思，甚至连愤怒的情绪都消失不见。
“叮。”
住处的门自动打开，机械体拿着宝贵的稳定剂走了进来，非常小心谨慎的把稳定剂的包装盒放在了夏听的手边，让他按指纹才算派送结束。
拿到稳定剂的夏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脸上还带着没有擦去水珠，就匆忙打开了稳定剂的盒子，徒劳地寄希望于稳定剂能够发挥作用，能够改变他现在诡异的状态。
“拜托……”夏听凝视着阳台上的参术，迫不及待的给自己注入了稳定剂，此时，参术恰好回头看他。
见到稳定剂，参术莫名笑了下，“这样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