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医院
秦慕雨是被机器发出的滴答声吵醒的。
当时，她的意识尚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大量的生活碎片拥挤在她的脑海里。
拿着塑料小铲子在挖沙子，橘子，草莓和葡萄串起来的糖葫芦，跟同学一起去要野外采风，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最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妈妈。两个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她甚至能闻到妈妈身上的好闻的香水味。
妈妈正在跟自己说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
她努力辨认着妈妈说的话，但是只能听见不断响起的滴答滴答声。
于是，她就转而去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想要消灭它。
然后，她就醒了。
秦昊跟秦慕雪，一左一右站在床的两边。
秦慕雨半睁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妈……妈呢？”
她的目光寻找着，最后停在了秦慕雪脸上，“妈妈。”
秦慕雪跟秦昊相互看看，露出不解又担忧的表情。
秦慕雪知道妹妹把自己误认为是妈妈了，心疼不已，拿纸巾揩去她眼角的泪水。
秦昊看懂了秦慕雪的眼神，俯下身来在秦慕雨耳边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恢复身体。”
秦慕雨流下了欣慰的泪水欣慰，闭上眼睛，又昏沉沉睡着了。
医生说，秦慕雨出现了意识混乱的现象。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度和受了麻醉药的影响，让他们不要太过担心。
秦昊不放心，打算先留在医院。坐在会客厅里，他看着秦慕雪陷入了沉思。
随着年龄的增长，秦慕雪跟朱一诺真的是越来越像了。有时候，连自己都会产生这种错觉。
自己之所以跟秦慕雪这么亲近，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想到这，他觉得对秦慕雨亏欠更多了。
朱千金火急火燎地推门进来，径直走到秦昊面前，质问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秦昊沉默不语。
秦慕雪刚想过来劝，朱千金扭头看着她，“你也早就知道了，对吗？”
秦慕雪垂下头，默认了。
“如果你们早点说出来，事情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看到两个人自责的表情，朱千金心软了，“她怎么样了？”
“刚醒了。”秦慕雪回答说，“但意识还没完全恢复，又睡着了。”
不等秦慕雪把话说完，朱千金已经调转脚步往病房走去。
看到病床上的秦慕雨，朱千金鼻尖一酸，视线模糊了起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感觉有种冥冥中的注定。
十一年前，秦慕雨因为车祸躺在医院里，被自己悉心照顾。虽然竭尽全力，但她很清楚，自己照顾的只能是身体。
十一年后，秦慕雨竟然会因为那场车祸又一次躺在医院里。
只有朱千金知道，秦慕雨有多么痛恨医院这个地方。
命运对秦慕雨实在是太不公了！她伸手抚过秦慕雨的额头，揪心不已。
过了一会儿，朱千金重新来到外面。
“她醒了吗？”秦昊满怀期待地问。
朱千金摇了摇头 ，在秦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一遍。不许再有任何隐瞒。”
秦昊便从秘书接到陌生电话说起，将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朱千金。
“她是我姐，凭什么瞒着我，我有资格知道这一切。”朱千金哽咽着说，“那场车祸影响了我们所有人，尤其是子轩。就算一切只是空穴来风，我们也有权知道。”
秦昊没有反驳。
三个人沉默了一阵，朱千金站了起来，“我进去看着她。待会醒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肯定会害怕的。当年……”她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秦慕雪也跟了进去。
朱千金轻轻地撩起秦慕雨的衣袖，手腕上的疤痕直击眼球。她沉沉地叹了声气，把袖子重新整理好。
“真是造孽啊！”朱千金小声埋怨说，“要不是你爸当初非要送她出去……”
秦慕雪很想替秦昊解释，但看着嘴唇苍白的秦慕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重要的是，妹妹还活着。这就够了。
两次目睹秦慕雨命悬一线，给秦慕雪的心理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保护欲爆棚。
看情况，秦慕雨一时半会醒不了，秦慕雪担心外面的秦昊，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进入会客厅，秦昊正在用手掌擦眼睛。她知道爸爸哭了，不想去打扰他，又退回到了病房。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秦慕雨高烧不退，处于半昏迷状态。
秦昊因此大发雷霆，最后院长亲自过来解释，说这是正常的术后反应，让他不要过多担心。
院长只是阐述事实，但秦昊觉得他这是轻描淡写，不重视，火气更加旺盛。院长吓到了，不敢再吭声。
好在秦慕雪在边上替院长说了几句好话，秦昊这才没有继续上纲上线。
院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正想走，被追上来的秦慕雪叫住。
“吴院长，我爸今天话说重了，您别往心里去。”
“我能理解，毕竟我自己也是做爸爸的。”
吴院长前脚刚走，林森就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
“放心吧。”林森搂着秦慕雪的肩膀，“在花城，我们医院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见自己的玩笑话一点用都没有，林森马上严肃起来，“她的病历我看了，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能个人体质的关系，恢复得慢一点。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秦慕雪抬起头，红着眼眶问：“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林森自信地说，用拇指揩了揩秦慕雪的眼睛，“现在这种时候，你更应该坚强起来，不是吗？”
秦慕雪努力憋回泪水，“这些日子，我可能要待在医院这边了。”
“当然。”林森一如既往地用体贴的眼神看向她，“你不用担心，我爸他们已经把飞飞接过去了。”
秦慕雪朝病房看过去，两名彪形大汉守在门口。
秦慕雨刚转危为安，秦昊就在病房门口安排了安保人员，人员进出都要再三核对。
虽然秦昊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已经用实际行动说明对秦慕雨安危的担忧。
眼下，声称手握真相的两个人，一个失踪了，一个死了，显然是有人在杀人灭口。
在整件事中，秦慕雨是知情人，是受害者，同时又是目击者。
爸爸的担心是对的，因为凶手还没有落网。
想到这，秦慕雪眉头紧锁，担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