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命悬一线
渐渐地，秦慕雨发现自己不要表现得那么紧张，就当箱子里装的是普通的行李，假装自己是一名旅客，反而更不容易引人注意。
就这样，她拖着一箱现金，走街串巷，好不容易消磨到了九点，开始按照地址找了过去。
看到光华小区后，秦慕雨在心里纳闷，没想到在东城区还有这样的地方。
只有名字里的“光华”二字，诉说着这个小区昔日的风光。作为花城最老的小区之一，年轻人都已经纷纷逃离，留下的以老年人居多。
秦慕雨背对马路，进入小区的路在眼前伸展。视线的尽头，幽暗安静，与身后的热闹格格不入，好像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把这里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这个点，大部分的居民估计都已进入了梦乡。秦慕雨思忖着，继续往里走。
秦慕雨的脚步声和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被周围的安静无限放大，成为这片天地间的背景音乐。
越往小区里面走，秦慕雨就越觉得心里发慌。只能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壮着胆子往灯光逐渐稀疏的深处走去。
也许，李冰冰手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咽了咽口水，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自己待会可能会被打晕，醒来后，发现李冰冰已经带着钱跑路了。
但事到如今，她只能放手一搏了。
李冰冰给的地址，竟然是一家废品收购站。
秦慕雨反复确认门牌号码后，谨慎地往铁门里探了探身子，沉声问：“有人吗？”
咣当一声，里面传来像是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
秦慕雨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一切又恢复了宁静，这个时候哪怕掉下一根针来，都能清楚地听见。
诡异的安静让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秦慕雨微微咽了咽口水，提高音量又朝院子里喊道：“有人吗？”
她故意喊得很大声，为了给自己打气。
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秦慕雨回过头，希望能看见其他人，随便什么人都行，但只有一盏昏暗的橙色路灯立在不远处。
说好的不见不散呢？
自己已经等了她一天，但她人呢？
初八那天的历史，难道要重演吗？
秦慕雨越想越生气，掏出手机给李冰冰打电话。
耳边传来嘟嘟声，紧接着院子深处响起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
秦慕雨本能地迈开腿，追溯声音的源头走去。那边，恰巧就是刚才发出金属声音的方向。
院子里黑漆漆的。
刚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股熟悉的铁锈味，像毒蛇一样钻进秦慕雨的鼻腔，瞬间唤醒了可怕的记忆——自己泡在浴缸里，周围是红彤彤的一片。
秦慕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也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边想要躲避危险，另一边双腿却不听使唤，机械地一步一步继续往前。
举着手机，光线照亮的区域移动着，最后照亮了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秦慕雨吓得踉跄了一步，举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也许是自己眼花了。秦慕雨在心里安慰自己说，鼓起勇气，又将手机举起来，照着着之前的位置。
李冰冰死了！
秦慕雨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想要尖叫，把内心的恐惧和胃里的不适，通通宣泄出去。
但她半张着嘴巴，却发不任何声音。
突然，前方的阴影里传来空塑料滚落的声音。
一个绿色的雪碧塑料瓶滚到了李冰冰身边，最后挨着她的头部停了下来。
秦慕雨惊恐地瞪大眼睛，凝视着那片阴影，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想到了录音笔，想到了里面说话的两个男人，想到了眼前的那片黑暗中，藏着杀害李冰冰的凶手。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录音中的其中一个。
想到这，秦慕雨心中的恐惧一扫而光，只有愤怒。
她一点一点地靠近。
手机的光打在一双黑色的运动鞋上，秦慕雨的手顿了一下，继续缓慢地往上移动。
照到膝盖的时候，一个高大的黑影猛地冲了过来，把秦慕雨撞倒在地，然后夺门而出。
秦慕雨一只手按进了地上粘稠的液体中，迅速爬起来，追了出去。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害死妈妈的人，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抱着这个信念，秦慕雨奋力甩动胳膊，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背影。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努力辨认着对方的特征，把它们刻进脑子里。
黑色卫衣，鸭舌帽，蓝色牛仔裤，黑色运动鞋。
意识到后面有人追过来后，男人慌了，不断地回头看。
跑着跑着，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等他爬起来，想要迈腿的时候，感觉卫衣的帽子被扯住了，勒住了喉咙。他猛地转身，将秦慕雨推到墙上。
秦慕雨这才发现男人还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的部分。
脱身后，男人拔腿就跑。
顾不上害怕和疼痛，秦慕雨只想抓住这个人。她飞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
男人奋力挣扎，但秦慕雨就是不松手。情急之下，他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
秦慕雨闷哼一声，疼得手上的劲松了一些，男人趁机想要把腿从秦慕雨手里抽出来。
秦慕雨见状，双手抱得更紧了。
一定不能让他跑了！她在心里祈祷，希望有路人出现帮忙。
僵持中，两个人的情绪都推到了顶点。男人突然放弃了挣扎，定定地站着。
看清对方手上拿着的东西时，秦慕雨已经浑身无力。
秦慕雨的手刚一松开，男人就跑开了。她想站起来，继续追上去，但却使不上力气，瘫倒在地。
她向前伸出手，企图抓住那个背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在视野里。
赵日升失踪了，李冰冰死了，现在自己也要死了吗？
妈妈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吗？
明明自己离真相就差一点点了，有什么就不能让自己如愿以偿呢？
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一切？
想死的时候死不了，现在却要带着人生最大的遗憾离开了。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但意识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下滑了，眼皮格外沉重起来。
真的好累！
这样也好，起码自己不是自杀身亡的。如果真的能够见到妈妈，她应该不会怪自己吧？
终于要解脱了吗？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快意，缓缓闭上眼睛。
“童小姐，能听得到我说话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是要带自己走的人来了吗？秦慕雨想睁开眼睛看看，但眼皮仿佛焊在了眼球上。
“子轩……”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由远及近，“睁开眼睛，看看我。”
秦慕雨努力将眼皮撑开一条缝。
妈妈？
太好了，是妈妈来接自己了。
秦慕雨不再挣扎，放任自己沉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