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同病相怜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王络帆轻呢出口，还欲靠近，但他像是被一股飓风携带着的海浪拍出的鱼儿一般，一下子脱离了梦境。
不自觉的阖上眼，以此躲避着剧烈的挟迫感，他在脱离的前一秒似是看见“水晶棺材”里的人掀开了盖。
睁开眼睛，王络帆这才发现天已黎明。
来到客厅，只剩下老姐的门还关着在睡觉，显得清冷无比。
老妈不在，这意味着自己可以不用吃早餐了。
不吃早餐的不良习惯，王络帆已经持续了很久，也许是因为长久的作风习惯，大清晨的，他实在是没有食欲。
嗯…，水饺馄饨除外。
王络帆揪起寅的鳞丝鬃毛，虽说是鳞甲，触摸起来也同样无比顺滑柔软。
“寅，我们早点去【灵境】吧。”
「它」立马挣脱开来，重新坐落于床上，动作与神情中皆充满着埋怨。
——“都说了有「我」在，你不必忧虑。”
王络帆现在的情况就像一个无所适从的普通面试者，期盼着用早到这样无足轻重的方式来博取面试官的好感。
寅一下子就揭穿了他的想法，王络帆实际上就是担忧出现各种状况，加深了心中的不自信所产生的反应。
王络帆提起「它」就走，探了探口袋，里面的示灵液还在，寅拗不过他，也就回身上肩而坐。
一人一兽坐上空铁，也没有找到空座，这个时间段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或者说，经过了一天的适应，人们已经从混乱中走出，不再以「人工智能」居多。
至于为什么「人工智能」也坐空铁，王络帆无法确定。
也许是因为「它们」想要体验人类的生活？
总之，王络帆摸不透「它们」，毕竟自己又不是「人工智能」。
虽然从外看空铁行驶迅猛蜿蜒，但站在空铁里却如同静置，察觉不到什么摇晃的迹象，因此也没有必要装配扶手。
王络帆处在边角，轻靠在舱壁上，背上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丝丝震动。
他看向肩膀上的寅，担心「它」能否坐的稳当。
不多时，装作死板而毫无灵气的寅突然发现了什么。
—— “我瞧见昨天那个老妪了。”
王络帆朝着「它」的目光顺去，只见昨天的那个老太太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旁边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男子。
她拉着轮椅不占用太多过道，附耳跟那男子轻声交流着什么，眼神一睐，立刻发现了三五人群中的王络帆。
她随即一怔，又跟男子说了什么，男子随即望过来。
“小伙子，你来——”那老太太还想叫斜对面的王络帆过来，但还没说完便被男子打断。
只见一旁的男子座下的轮椅自动移来，老太太这才离开座位，跟随男子一同过来。
——“他们过来了。”
——嗯，我想，这男的估计就是那个老奶奶的儿子了。
王络帆对上眼，这男子看上去年纪并不算大，应该只有三十多岁左右，正值壮年，只是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很差。
“你好，我替我母亲向你道歉，咳咳咳…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她都跟我说了。”他急促气喘，话语间掺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男子没有在意旁边人忽传而来的目光，坦然自若。
王络帆只是摇了摇头，本不想说话，这是他一贯的性格。
不过，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的关系，他鬼使神差道：“这没什么。”
“奶奶昨天看上去情绪本就不对劲，给老人家让座也没什么。”
那老太太一听王络帆这样说，心里立刻更是惭愧，“实在不好意思啊，小伙子。”
王络帆只是抿起嘴，勉强的微笑面对。
“我老眼昏花了，状态不对，本来是应该给你让座的。”
她示意着方才自己坐的位置，那里早已被其他人坐上，“坐我刚才——”
“刚才应该让你过来的。”老太太有些懊恼，自己的心思全放在器官衰竭的儿子身上，恨不得片刻不离。
王络帆摇摇头，“没事。”
老太太礼貌的点点头，伸手想要抚平男子衣服上的褶皱，而男子微微撇头过去。
“只要您好好的，奶奶一定会放心很多。”看见男子对于自己母亲的的疏远和眼底的厌恶，王络帆忍不住多说了一嘴。
刚说完，空铁便徐徐停下，王络帆准备下舱离开，却见那男子跟他同站。
“妈，就到这，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去。”
要知道，王络帆去的地方是郊区城外的山上，因此，在这里下去的人很少。
他想不到对方一个坐着轮椅的人，会在这站下。
王络帆没有过多计较，下了站台自顾自往山路而去。
“呼…等一下，你是王络帆吧？”
身后呼吸急促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王络帆身子一顿，瞬间有些紧张，“你认识我？”
“我认识章泽贤教授，是他让我来的。”
王络帆眼神毫不避让的凝视过去，不减警惕，等着他的后话。
“章教授跟我说过你，身边…有一只小「骐骥」，右身不便。”
“为什么在上面不说？”王络帆皱起眉，疑惑道。
那男子摇摇头，“若是在空铁上面说，她肯定会请求你劝我不要过去那里。”
王络帆立刻意识到什么，他的母亲在阻挠着其做一些事情么？
“什么意思？”
男子缓缓靠近过来，刚开口不久又再度呼吸困难起来，他顺了顺，“我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刚好章教授找上了我…”
“我自然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当然是不同意的，但我决心已定，她也只能顺着我来了。”
男子稳定下来，“如果当时说，我妈必然会再起心思，看你是个不会拒绝的主儿，让你帮忙劝我放弃。”
王络帆听到这有个疑虑，那就是这样的一个母亲，为什么刚刚会不跟下来呢？
“那她为什么不继续陪你去找章叔？”
王络帆拂去挡嘴的长尾，“照您母亲的架势，应该要与您寸步不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