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浸润下的眼
“虚拟现实技术。”敛容无色的王络帆随即脱口而出，继而看向赵雪璐。
“那可是我偶像的创词呢。”赵雪璐适时插嘴，眸子明亮。
章泽贤颌首后向着王络帆道：“小同志，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以及你想知道的一切，但，前提是，你得相信我。”
横截无枝的树桩倏然以迅猛之状生长起来，腾出的枝丫嫩叶将淌水蹦弹出去。
王络帆仍目驻于桩上淌着的“水”，眼中原本浮露出来的一抹光彩霎时间又转而黯淡无光。
“哝，现在是五彩斑斓的颜色，你刚刚看见的是这样的吧？”赵雪璐示意起王络帆。
王络帆欲言又止，情郁失落，如同把握住某一丝契机快要解开谜题时却又忽然丢失的感觉。
还想靠近观察，可肩膀上倏地传来点踏的触感，转过头，“怎么了，寅。”
——“退站！”它言简意赅道。
王络帆与树桩贴的不近，但仍旧不由分说的向后退去，而树桩另一端，章泽贤跟赵雪璐也缓缓后退。
两人原先还想提醒一下王络帆往后退去，却没成想其退的比他们还快。
下一瞬，树桩截断的主体古干拔高而起，无数枝干细丫突刺而出。
繁茂的枝叶遮住月光，在乌夜稀明中更显幽暗，几点荧光从叶缝中抖落下来，这才能让王络帆窥探得几分景象。
“随我来吧。”章泽贤说罢，身子已然穿过粗壮的树干，消失不见。
赵雪璐回头看向王络帆，示意着过去。
王络帆这才往前踱穿，迟疑地在赵雪璐请先的眼神中先行进入，而面前粗大的树干竟奇幻般迅速显变出跟自己齐头高的穴洞。
“这是哪？”
听见声音，背对着的章泽贤凭空一握，随即转过身，递过来一尘旧的古书，“这里自然是【灵境】了。”
王络帆寥寥拨翻开来，继而合上这本无名之书，呢喃道：“《昔史文明》么…”。
值得玩味的是，这本书以古籍的方式呈现。
也就是需要从右往左，从上往下进行阅读的，这让他脑中顿时升起一个想法。
“是的。”章泽贤赞同着颌首，膝盖忽然弯曲，后面进来的赵雪璐有样学样，凭空一点，随之而坐。
王络帆静静站着，仿若熟视无睹，但心里却好奇无比，渴求着他们主动相告解释。
——“虚拟现实技术着实有趣，与庄周之「梦蝶」当有异曲同工之妙矣。”
寅兴奋寻常，完全是将王络帆的好奇也一并展露了出来。
——寅，你能看出什么吗？
——“我如何知晓，你胆子大些，本巡使可不帮，你需得不耻下问呐。”
——我…，我，…反正他们定然是坐在某种「椅子」上面。
想罢，王络帆顿时看见面前两人坐上了木制的椅子，那椅子他太熟悉了。
这是自己家里摆置的椅子呢。
章泽贤轻轻唤回游离思外的王络帆，“在你眼里，这里是什么样子的呢？”
王络帆对上视线，企图窥探出其中深意，“于我而言，这里什么也没有。”
“就像是，外面散发着微光照透进来的“茧”，我们就在这个“茧”里面。”
见章泽贤摆出鼓舞的样子，王络帆随即绘述起自己面前的景象。
“你很会形容啊。”章泽贤贴着扶手，然后拍了拍，“坐，我这边还有「月相球」”
王络帆顺着指示，原本充满“空白”的“茧”中多出一物，他立马便看到了一个拳头大小，通体布满线条的圆球。
虽然没坐过，但在自己的印象中，「月相球」是银色的，此时，眸中另外两人下的木椅也随之倏然一变。
——他们现在坐的椅子形貌恐怕是我想象出来的吧……
自己最为熟悉家中的椅子，所以第一印象里他们坐着的椅子便是家中椅子的样子。
赵雪璐的身体缓缓陷下去，流线型的椅子凹陷弯曲下去，得以将长皙的腿舒展出来。
“你很会享受啊，还开成「峨眉月」。”章泽贤瞥了眼她，然后又对着王络帆道：“对，按一下就行。”
赵雪璐悻悻道：“没有没有。”说罢，凹陷的靠背把她重新抬起。
面前的圆球像变形金刚般逐步沿着简洁流畅的线条伸展开来，线条也透露出点点微光，有种特别的美观。
王络帆谨敛的坐下，朝着章泽贤说道：“你们看到的跟我的，不一样？”
“没错，你没来过这里，因此，对你来说，此处的确是【空白】的。”
“比如，我们现在面前有一张星空桌。”
“在你的右手边，有一条星带式书台，刚刚的《昔史文明》就是从这里取的。”
眨眼间，王络帆便看见一张宽大的，方中趋圆的桌子，顺势将书轻轻往上一放，其桌面点点亮光闪烁几下。
“只要你之前见过相同的产品，便能想象呈现出来。”章泽贤见书放在了桌上，随和道。
王络帆注视着桌上没有名字的书，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章叔，这本书现在的名字，是你取的吧？”
“呦，可以啊，章叔之前给你的那本是拓品，这本呢是原籍。”赵雪璐抵在靠背上，宛若躺坐在月亮上。
“毕竟此书明显为先人录撰，可书名却以今人口吻编记。”王络帆手指搭上没有书名，没有图案的封面，若有所思。
赵雪璐首肯心服，“有道理。”
王络帆默默睐向两人，随意地翻开书，仍旧只能看见经过“径向模糊”处理过的一片。
紧随其后的是脑袋的眩晕感，他缓缓拖移向自己左手边的两人。
这种纸张的触感非常特殊，就像是温凉滑润的瓷品晶器，偏偏又有种奇怪的糙粒感，难以准确的描述出来。
不过，拖动的举止让桌面上显出一颗彗星西坠，辉出一束温和而绚烂的光线。
“还是得…麻烦你们给我解惑一…”王络帆忸怩注目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在赵雪璐的瞳孔中，只有一毫无字迹的纸张，他眸子一瞬间从忸怩化作震惊。
随后眸子隐秘一瞥，又在章泽贤瞳中发现了如同高斯模糊过后的字迹图案。
王络帆只得保持住深藏若虚的声色，立马合上书，将收获的答案埋在心底。
“我都说了我翻不开，你翻开也没用的，在我眼里，这就是本充满古旧气味的无字天书。”赵雪璐昂然自若。
方才沉默的章泽贤揉了揉太阳穴，“还好你合的快，不然我真怕自己昏厥过去。”
“好了，我们来谈谈下一个问题吧。”章泽贤了当道。
听见这句弦外之音，王络帆瞳孔晦涩的变动着，眼睛倏忽湿润起来，面前再度出现一丝热成像般的迹象。
“没发现吗，你现在极其容易流泪，一旦泪水浸润眼球，眼前的世界就会以热成像的方式呈现。”
章泽贤手疾眼快的掏出一个小瓶子抵在王络帆卧蚕下边。
看着那个略微眼熟的小瓶子，王络帆向后贴去，防备抵触道：“你干嘛。”
“别浪费了。”章泽贤收集到几滴眼泪，故作自然的晃了晃两指间捏着的小瓶子，接着道：
“简单来说就是…你流泪过多会导致眼睛迸瞎，乃至于死亡。”
他最后一句一改常态，严谨而郑重，“至于你失去的辨色能力，暂且不知。”
“什么，你是，色盲？”赵雪璐惊奇的伸过头颈，最后两字压低了声音，“难怪…”随后她豁然贯通道。
章泽贤食指往她额头上一敲，随即跟王络帆说道：“你的问题完了，就该我抛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