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和盘托出
许久，冬霜才开口。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是我的主子吗？”
“我不是。我把你当妹妹，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兄长。”
谢望曦说的郑重，眸中透着真诚与歉意。
冬霜闻言，更是难过，再开口时已是泪流满面。
“他走了是吗？在路上遇到刺杀那次，他就走了对不对？”
“对不起。”
谢望曦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他想伸手帮她擦一下眼泪，踌躇了许久，终是放下了。
“我早该知道的。我与主子一同长大，是最清楚了解他的人，怎会不知你与他不同？
自你醒来之后，行事与从前大相径庭，还问了我许多发生过的事。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敢相信。”
“冬霜，我不是故意要欺瞒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
谢望曦从来没想过要瞒他们一辈子。他虽然和祁岄长得一样，但终究是两个人，怎么可能不露出端倪。
“你到底是谁？我的主子去了哪里？”冬霜质问他。
“在我的世界里，我叫祁岄，与他长的一模一样。他是七月一日的生辰，我也是。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在我的世界里已经死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我会在花轿中醒来。我无法跟你解释清楚这一切。
“你们长的一样？生辰一样，名字也一样？”
冬霜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如此离奇的事？
“是，既然决定告诉你，便不会骗你。我无法解释清楚这件事，但我所言皆是真话。”
陌临渊侯在不远处，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冬霜自然也知道，不过她猜，王爷怕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你就这么对我全盘托出，就不怕我告诉王爷，告诉老谷主他们吗？”
冬霜挑眉，随后说道。
“阿渊他早已知晓，至于祖父他们，你也可以告诉他们。就算他们无法原谅我也没关系。
冬霜，我从来没想过要瞒着你们一辈子。”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那我也便告诉你一件事吧！”
冬霜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她很庆幸自己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老谷主在王府时，曾找我详细问过你的一应事宜。吃食爱好，为人脾性，行事风格。老谷主都一一问了，我也都一一答了。”
“祖父他……”
谢望曦不知道该说什么。
“主子从小就由老谷主教养长大，他们是血脉亲人，任何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老人家的眼睛。
你连我都瞒不过，又如何瞒的过他，而且你并没有尽力遮掩。
之所以不挑明，只是因为我们愿意自欺欺人，把你当成他，也是一种慰藉，你会介意吗？”
这一刻的冬霜，好像也变了。
“我不介意，只愿你们不要怪我，我愿意替祁岄好好守护他的一切。
这不是替代，而是另一种亲情，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把你们当做亲人。”
谢望曦也终于明白，分别那天，祖父为何要问他悔不悔。
不知道听到他的回答，祖父心里会不会高兴一点？
他一点也不悔，他很喜欢这个代表希望和新生的名字。
虽然他在现代作为祁岄生活了三十年，但这个名字不过是人贩子随口一提而已。
谢望曦没有跟人提起过自己的具体身世，连陌临渊他也只是模棱两可的提过只言片语而已。
他五岁时就被母亲丢到了福利院。他还依稀记得那天的情况。
那天是七月一号，是他的生日。母亲带着他出门，说要给他买小蛋糕，他开心的不得了。
她把他放在福利院拐角旁边，叮嘱他在这里等她回来，叫他一定不要走开，她去给他买蛋糕，很快就会回来。
他就乖乖坐在墙角等着，等了二十分钟，两个小时，直至天黑。
他没有再等到她回来。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他被抛弃了。
将他带回福利院的那个女人，眼里闪烁着让人害怕的光芒。
她就那样盯着他，缓缓开口:小家伙，听好了，忘记你从前的名字，从今天起，你叫祁岄。”
许久以后，他才知道，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福利院。这里的人全都是人贩子。
他们借着福利院的名头搜罗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物色好买家，再将他们高价卖出去。
在这里生活的每一个孩子，像狗一样被圈养起来，衣食住行全靠抢。
人贩子不会那么好心的供养着他们，只要死不了就行。
对人贩子而言，他们只是商品而已。
他在那里待了三年，看着一个个同龄人被他们以不同的价格卖出。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在哪里。
因为一直没有买家愿意买他，所以人贩子对他很不满意，不再给他提供吃食。只会在他快支撑不住的时候，丢给他一个馒头。
从前他跟一群同龄人抢吃食，现在连抢的资格也没有了。
不仅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动辄还会被拳打脚踢。有时被打断腿脚还会被他们拖出去到外面乞讨。
他想过逃跑，也付诸过行动，但每次都被抓了回去，等待他的又是一顿更厉害的毒打。
之后他死心了，不再奢望逃跑。
当时的他才8岁。还是个孩子，又如何能跟一帮人贩子抗衡。
他艰难的度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一束光照了进来，照亮了他周身的黑暗，给他了活下去的希望。
一群便衣警察冲进了福利院，将在场的人贩子通通抓获，被困在福利院的自己和其余孩子也被救了出来。
一位女警官温柔的询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他回答不上来。
三年的黑暗时光让他忘记了所有，脑海里只依稀记得被丢弃那天的情景。可他忘记了母亲是谁，也忘了自己是谁。
他下意识的说出了祁岄二字。自此，祁岄这个名字伴了他整整三十年。
“见过王爷。”
冬霜的声音将谢望曦从尘封的往事中拉了回来。
陌临渊没有理会冬霜，只是走到谢望曦的身边，拉着他的手，眸中透着担忧。
“望曦，你没事吧？”
“没事，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望曦收回神思，平静的开口。
“我一直在此，见你们在说话，便没有打扰。”
“那我们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
谢望曦的语气很肯定，
“听到了。”
“阿渊，祖父他知道了，你说他会怪我吗？”
“不会的，祖父他知道了，却还是愿意把你的名字写在谢家族谱上，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陌临渊见他还是闷闷不乐的，连忙开口说道:“你不是想去军营吗？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嗯。”
“主子，冬霜也要去。王爷，您答应过冬霜的事是不是忘了？”
谢望曦听到冬霜的话，微微一笑。
“好，带你去。”
陌临渊见他终于展露笑颜，看了冬霜一眼，说道:“没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