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为何？
“你是在开玩笑吗？远坂同学。没有接过他递来的量子数据盘，紫苑透过那双深邃的黑绿双眸直视他的瞳孔。
“有何不可？有何可否？？”时臣推了推智能眼镜，以漠然的冷淡，或者说是冰冷的目光回应紫苑。
“除了虚无和由此产生的焦躁，我从你的眼中什么也察觉不到。这个宇宙，在你眼中就这么无趣吗？”
“除了虚无和由它引发的焦躁，我从你的眼睛中什么都看不到。这个宇宙，在你眼中就这么无聊吗？”
在弥漫着生物合成剂气味的医疗舱内，虚弱的少女直视着时臣藏在智能护目镜后的双眼，轻声问道。
她的眼神并不锐利，身上也没有任何威压或气场，却让时臣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触。
被看穿了吗？
自诞生以来，敢于直视他并能真正直视他的人并非没有，但大多数人都被他那层名为威严与力量的外壳所迷惑。即使是最关心他的桂雏菊和某位少女，也只是看到了他的表面——前者看到的是他的孤独，认为只要有爱就能填补，其余的无需在意；后者只看到了他的强大与威严，然后将彼此保持在遥远的距离之外——或许，少女认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
强大的他、威严的他、冷漠的他、孤独的他、寂寞的他、骄傲的他、残酷的他、负责的他、无感的他、永不败北的他在众人的心中，他，远坂时臣有着各种各样的形象，唯独没有‘空虚的他’这一项。
什么？他会空虚？
那个近乎神眷者的家伙会空虚，会烦躁？
你在开全银河的玩笑吗？
时间久了，连他自己有时都觉得只是孤独而已，于是不由自主地寻找能填满内心的东西然而，当那些事物穿透心灵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空虚的。
一个漏底的容器，仅仅注入能量是不够的，无论注入多少，只要底部的裂缝存在，总有一天它会将内部的能量流失殆尽——更别提那个裂口还在持续扩大。
“没错！”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时臣轻轻叹息——接着冷笑一声，语气变得冰冷无比，“我空虚关你什么事？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是上次提到的那个梦境吧？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紫苑并未理睬他类似小孩发脾气的话语，直接触及问题的核心。
“你知道得太多了。”时臣的声音愈发寒冷。
“在跟小孩耍脾气吗？这可不符合副会长一贯的形象啊！”紫苑以微笑回应。
从容不迫的态度，让时臣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法宣泄的无名怒火——虽然讨厌，但他不得不承认，紫苑说的是事实。
正因为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才让他感到窝火。
一直以来都是他抓住别人的弱点，让他们按照他的剧本起舞，何时，轮到一个黄发少女对他进行说教了？！
“我的事，无需你插手，少女。”常年位居同龄人之首，多年高位养成的气场泄露一丝，同时，时臣的表情转向对敌专用。
“好吧，不管就不管了。”温柔的微笑依旧，紫苑镇定地看着时臣，“不过，远坂你现在这状态，要履行之前的承诺，似乎，不太稳妥呢！”
“区区一个战斗力渣滓，也就是瞬间的事。”话题一离开他的痛点，那人立刻恢复了惯有的轻描淡写，嘴角还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这份数据盘拿去看，最好也给你家那些人看看，之后想做什么，你们自己决定。”
“哦？”终于接过数据盘的紫苑露出好奇的表情，“什么资料有这么大威力？”
“自己看就知道了。”时臣转身提起能源背包，“我还有事，先走了。”
“远坂君——”
时臣的脚步停顿。
“谢谢你。”
“如果真想谢我，以后就少来这种对话吧。”没有回头，已快到门口的时臣语气毫无波澜，伸手向门把手。
“有些事，你想改变，就一定能改变。”
一只脚已跨出医疗舱的时臣，脚步再次停顿。
“谢谢，但我觉得这样就挺好。再见。”
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医疗舱内又只剩一人。
“有些事，想改变，就一定能改变。”紫苑轻轻叹了口气，低语道。
这次，又失败了呢。
她和时臣从高中一年级开始相识——那时两人分别是班级的第一和第二，人气也相差无几——当然，仅限于男女比例悬殊的班级内。
同样卓越的成绩；同样出众的外貌——好吧，单论外貌，时臣稍逊一筹，但气质和声望弥补了这一点，两人其实相当；以及，同样突出的性格和气质。
紫苑自不必说，温柔如水，恬静优美，如同高岭之花，是桂雏菊眼中的下一届领袖有力竞争者。
而时臣则集冷静沉着，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公正无私，勇猛刚毅，以及最重要的——果断决绝于一身，与那些常见的温和派奶油男相比，简直强了不知多少倍。
相处时间长了，紫苑对时臣自然产生了那么一丝朦胧的情感——所谓日久生情，便是如此。但也仅此而已，就像那些在情人节给桂雏菊送巧克力的男生女生对这位粉色头发的会长的感觉一样。
而且，那时，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直到今年四月之前，紫苑对时臣的感觉都是‘一个比较亲近的，可以交流的朋友’。
当时臣第一次向她透露追求某位领袖的消息时，紫苑不禁有一丝淡淡的醋意——
为什么？
为什么对她一见钟情啊？！
当然，这是正常反应，女性间总有些攀比心理——尤其是在魅力和外表方面，几乎天生就是竞争对手！
紫苑这样在心里告诉自己。
直到时臣在天台上以及随后的医疗室向她坦白后，紫苑才揭开了之前那层隐约的迷雾。
稍微换位思考，结合她以前读过的心理学科书籍，紫苑大致理解了时臣的心理。
空虚。
因为空虚，所以看待一切事物都毫无意义。
所以无聊。
因为无人理解，所以孤独。
这个男人，他一直是一个人。
只是，以前的他，一直在努力想要摆脱这种困境而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放弃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