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时臣与刹那

    &34;况且，言叶这孩子是桂雏菊学姐托付给我的，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伤害她的——更不用说，这次她也是受到外界干扰，才会这么做。&34;

    &34;言叶？桂家族的长女？不过，你说她受到干扰……&34;

    由于涉及到‘诋毁前辈’这类敏感话题，实在不便公开讨论——否则只会混淆视听，甚至可能让人误以为学生会副会长在借此打击同学。因此，无论是学生会内部，还是向学校管理层的报告中，西园寺世界和言叶的过错都被定性为‘因不当言论导致同学晕厥’，以此掩盖了某个副会长在事件中的角色。所以，不明真相的管理层才会提出疑问。

    经过深思熟虑，时臣决定将背后的真相透露出来——毕竟对方已经足够照顾自己，接下来还需要对方的帮助，提高好感度总是明智的。

    于是，他详细讲述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34;原来如此！&34;天马理事点点头，&34;但是，当初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沟通呢？那样岂不是方便许多？这次的事情或许就能避免了。&34;

    &34;纯属意外失误。&34;时臣坦然承认，&34;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是近期思维有些混乱，稍微失控了一下，接着不慎落入两只小‘黑客’的陷阱——不过，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34;

    &34;很有自信嘛，年轻人！&34;天马理事先赞扬了一句，然后好奇地问道，&34;不过，桂家的女儿已经彻底不信任你了，你真的有办法，让她们和那个姓伊藤的孩子分开吗？&34;

    时臣轻哼一声，&34;一个称职的园丁在除草时，需要考虑花朵的意愿吗？&34;

    看了一眼变身八卦大叔的理事，时臣淡然回应：&34;请不要将我看作与凡夫俗子一样的愚昧之人——阁下。&34;那种两败俱伤的蠢事，他怎么可能去做？

    被轻视的帅气大叔心情略显失落。

    &34;喏，这就是你需要的资料，自己看吧。&34;

    利用柏崎财团的数据库，时臣很快查阅到北条造纸近年来的经营概况。

    然而，从公司的运营状况来看，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在他意料之中。

    &34;请帮我查找一下股票方面的信息，阁下。&34;

    接着，那位帅气大叔协助找出了北条造纸历年来的股票变动数据。

    &34;从四年前第一季度开始下滑，至今吗？&34;看着面前的图表，时臣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股价无缘无故下跌，且一直保持总体下降趋势，要说背后没有人操纵，谁都不会相信！

    &34;再麻烦你一下，帮我找四五年前造纸行业的重大事件，不，连同相关产业一起——理事阁下！&34;

    &34;小子，你还真会支使人啊！&34;理事阁下似乎有些抱怨，但还是着手搜寻资料。

    &34;能者多劳。&34;

    &34;对冲基金雷恩贝斯特帕特纳兹对久住制纸的m&a行动失败。造纸行业重组活跃……在这次对整个造纸业的冲击中，由于经营状况尚未成熟，北条造纸在面对收购危机时被久住制纸逆袭，后者通过强化经营，抢占了相当一部分市场，因此北条造纸逐渐走向衰落，其他造纸企业也遭遇类似情况……&34;

    &34;雷恩贝斯特帕特纳兹……久住制纸……&34;轻声念出这两个名字，时臣的嘴角再次轻轻上扬：能在如狼似虎的对冲基金手中生存下来，甚至因此巩固了经营，实现起死回生，不管怎么看，都是主角光环闪耀的大戏！这家久住制纸，似乎颇具实力啊！

    &34;多谢理事阁下，我已经明白了。&34;

    &34;哦，明白了什么？&34;

    &34;您这是在质疑我们的智商吗？&34;时臣微微挑眉。

    &34;对自己的猜测就这么有把握？&34;

    &34;我的直觉一向很准。&34;

    &34;可是一切都显得太正常了——关于久住制纸能逃过收购的原因，我也了解一些，好像是一个评论员提前发布了一篇几乎预示性的评论报道，而且他们在过程中动用了‘黄金降落伞’策略，这才迫使对冲基金不得不放弃收购。&34;理事阁下继续提出疑问。（注：金色降落伞 golden parachute，是一种补偿协议，当目标公司被收购时，高层管理者无论主动或被动离职，都能获得高额补偿费用，从而增加收购方的成本，成为抵御恶意收购的防御措施。然而，高额补偿也可能诱使管理层低价出售企业。）

    &34;谢谢，调查时我会关注这位评论员的。&34;

    &34;不需要我帮忙调查吗？&34;理事阁下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提议……

    &34;非常感谢。&34; 时臣调整了一下智能眼镜的聚焦：

    &34;——不过，这种小事，我亲自处理更妥当。&34;

    &34;西园寺踊子、清浦舞、伊藤萌子&34;

    在几乎空无一人的星际公交上，他低声用通用语念着这三个名字，时臣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既然对方爱玩阴招，若不以牙还牙，岂不是显得自己跟空太一样软弱？（空太：）

    作为学生会的副会长，有时也需要深入了解同学们的家庭状况，比如与他们的家长沟通，了解他们在学院的生活情况……如果可能，最好能让他们相聚，增进彼此的了解——毕竟他们的孩子是密友。

    从那位星际理事会成员那里收集到所需信息后，时臣没做停留，与邻座打过招呼便离开了，甚至拒绝了对方共进午餐的邀请。

    接着，他搭乘公交，换乘星际出租，前往一间科技公司——拜托那位三千院家族的ceo帮忙调查一些事情。

    &34;阁下，我需要您调查久住造纸近五年的高层人事变动，尽可能获取他们现任领导者的背景资料。还有四年前美国量子基金雷恩贝斯特·帕特纳兹收购久住造纸的详细情况——另外，听说在此之前，有一位行业知名的评论家发布过一篇预示性的报道，也请查找他的资料。

    就这些，以上。&34;

    随后，他返回樱花庄。

    然而，却意外遇见了一位不受欢迎的访客。

    桂雪路——言叶的堂姐，保镖，同时也是时臣现在的盟友。

    &34;我回来了。&34;

    &34;战斗力只有五的菜鸟，快向我投降吧！&34;

    &34;你闭嘴，连续十战十败的家伙！我要把你打到宇宙边缘！&34;

    &34;&34;

    一进门，他就听到这样的喧闹声，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

    仔细一想，这两个声音的主人他都认识，前者是那位酗酒女教师，宿舍管理员千寻的好友；后者是201室的外星居民上井草美咲。

    这两个怪咖聚在一起，难怪会说出这种游戏迷才有的中二言论。

    不过，他正好有事要询问她——关于言叶的事，尽管他清楚自己被误解得很深，连帮忙的紫苑都受到牵连，但这些都只是他的推测。现在，可能知情者就在眼前，无论情感还是逻辑，都应该向她询问。

    &34;我回来了。&34;他再次说道——这次是在客厅，刻意运用了一些呼吸控制技巧，声音虽不高，但樱花庄的每个听力正常的人都能听见。

    &34;时臣回来了，我去找他，稍后再玩游戏！&34;

    他刚说完，就听见201室传来这句话——看来那位游戏高手的教师确实被外星人虐惨了，连如此蹩脚的借口都用上了。

    &34;后辈君，轮到你了，快展现男子汉的魄力吧！&34;

    默默中，时臣为空太默哀三秒。

    &34;小时臣，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34;一阵风暴般的速度，那位酗酒教师从二楼冲出来，像是难民，又像是见到美女的色狼。

    &34;请慢点，桂雪路老师——&34;说话的同时，时臣不动声色地退到桌子后面。

    &34;咳咳&34;见他的举动，桂雪路额头浮现几条黑线——难道她是洪水猛兽吗？竟让他如此戒备？但她还是放慢脚步，轻咳两声，恢复一副正经的样子。

    &34;是关于言叶的事吗？&34;

    &34;是的。&34;

    &34;外面谈吧。&34;

    只说了五句话，某人再次离开了樱花庄。

    &34;你先说还是我先说？&34;

    他们在一家咖啡厅找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各自点了杯咖啡和星际啤酒后，时臣率先发问。

    &34;我先说吧，你们对言叶做了什么？&34;桂雪路先豪爽地灌了一口啤酒，接着问道。

    &34;停课两周——别担心，不会记入档案的。这段时间让她在家调节情绪，期末考试时回来就好，这段时间我会处理学校的事——你知道言叶对我有什么看法吗？&34;

    &34;那个&34;坐在他对面的女汉子突然有些尴尬，语气变得支吾：&34;她把那件事归咎于你了。&34;

    &34;那些小混混？&34;时臣面色不变——这件事他早有预见。而且，这也解释了言叶为何认为自己&34;玩弄人心&34;——自编自导一场英雄救美的假戏，借机献殷勤，还诋毁和自己交往的男生这种被至亲之一背叛的感觉，即使是自认心如铁石的时臣也无法承受，更何况言叶这样纯真敏感的女生。

    &34;是的。&34;

    &34;我了解了。&34;时臣微微点头，双眸半闭——一种奇异的愉悦感涌上心头，这既是因被人误解他真诚付出的讽刺，也源于他对言叶将承受的痛苦和挣扎的想象。

    桂雪路捕捉到了他脸部微妙的变化，但她误读为时臣的怒意——人们在表达愤怒时，眼神也会收缩。于是，她谨慎地询问：

    &34;你不会因为这件事疏远那个孩子吧？&34;

    &34;你觉得我会是那种随意宣泄情绪的蠢货？&34;

    &34;不像，一点也不像！&34;

    &34;那就最好了。&34;时臣嘲讽地轻笑，仿佛在嘲笑某位醉酒女士的智力水平。&34;这段时间，你们在家里多陪陪她，别跟她讲道理，用亲情去安抚她就好，学习的事暂时放一放没关系。至于我……&34;他推了推眼镜，&34;我要去找几位同学的家长，和他们深入交流一下情感！&34;

    当他第二次返回樱花庄时，已近黄昏。

    并且，院子里多了一棵笔直的翠竹，约十米高，与原有的樱花树和去年圣诞种下的松树并立，令他有种季节错乱的感触。不过，看来这竹子是今天下午刚种下的，泥土新鲜，尚有浇水的痕迹。前天他并未见过，昨天他忙于处理言叶的事情，无暇关注此处。

    想想日期，他大致猜到了用途——今天是七月四日，三天后便是七月七日，霓虹国纪念全面入侵天朝的日子，不对，是霓虹的七夕节（注：霓虹国的节日与天朝不同，虽有七夕，但使用公历，最尴尬的是仙台的七夕在八月七日）。

    七夕啊！

    多么甜蜜的七夕啊！

    少男少女们向牛郎织女祈求恋爱成功，获取爱情的节日啊！

    我去年买了个耐用品！

    这关我什么事！是要我看你们这群渣渣炫耀恩爱，亮瞎我这钛合金狗眼吗，混蛋！

    一想到即将目睹那些应受烈焰审判的异端在面前撒狗粮，这位资深fff团成员、强力大魔法师眼中不禁闪烁着凶光，心中怒火熊熊。

    果然应该去超市实施经典作战计划，比如在每盒巧克力里放张&34;对不起，你是个好人&34;的卡片，或者用针刺破性用品店里的某些商品，或者让学校宣布那天晚上补课到十二点……

    算了，还是那天一个人待在房间吧。

    他叹了口气，如此想着。

    找不到女朋友是心理问题，因此嫉妒别人，岂不是跟疯狗乱咬人一样？！

    从小孤身一人，没有青梅竹马，姐姐妹妹也远在他乡，就连找女朋友也只能找变装者……

    果然，他命中注定就是孤星，孤独一生。

    带着这样的思绪，时臣步入了樱花庄。

    明争暗斗忙碌无休，舍命相搏苦中求。你方唱罢我登场，究竟为谁辛苦为谁忙？

    这首不太规整的五言诗，大概描绘的就是时臣此刻的状态。

    整日忙于争权夺利，却无一桩为自己——确切地说，没有一件事符合他内心真正的愿望。

    不是出于需求，就是责任驱使，或是为了本能的快乐——这让他觉得自己宛如一条咸鱼，毫无激情！

    他站在全班队伍的末尾，面无表情地陷入沉思——换个说法，他在神游。

    讲台上，西园寺世界正认真地做自我反省——情感充沛，尽管时臣觉得她是装出来的；充满懊悔，尽管时臣也觉得她在假装；满含歉意，尽管时臣依然认为她是在演戏！

    两人的处分决定已在上周日晚上通过班主任电话告知了家长及本人，所以这周言叶根本没来上学——已被父母直接接回家去。

    现在是周二。

    他的新书昨天已上市，虽然前期宣传稍晚，但鉴于他自身的热度，加上某些中二言论以及这是他第一部准备改编成动画的轻小说——某人先前的神作也被重新提及，这一切使得这本治愈系神作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十万本初版在一天内售罄，原本略有微词，想借此机会敲打他的出版社欣喜若狂，赶紧筹备第二版印刷。而当晚，某热心网友在论坛专门板块发布了一篇考据帖——探讨fz中部分角色与作者现实生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