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漠西九清教
“哈!”
我瞬间青筋暴起,一刻也不想耽搁,全身真气立即震出,震掉所有蛆虫。
再抬头时,那人已经逃匿无踪。
无奈,我只得从道旁寻了一个干燥小破罐,倒空罐内杂物,用树枝拨了几只蛆虫进去,再用破布包了罐口。
这蛆虫全身乌黑,嘴部一点青紫,甚是独特,带回去给院长瞧瞧,他应该能想到些线索。
提着罐耳,我在小巷中穿行,回到了酒楼。
酒楼门前,已没了军士,只剩一片狼藉。
李掌柜带着几个小二,看守着散落满地的财物,见到我来,感激地行了一礼。
我也回礼,问道院长何在。
李掌柜手指上方,言在房内等你。
我应和后便登上三楼,轻推房门,迈步进屋。
桌下的冰块虽已消融殆尽,却依旧散着凉爽。
刚从酷热的室外进入,身体竟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院长见我提着罐子进屋,问道这是何物?
我向他说了刚才经过,然后将罐子包口打开。
忽然一股恶臭冲出,院长与我皆匆忙避开。
我捏着鼻子想将罐中蛆虫倒出,却只倒出了一摊黑水。
诧异间,我望向院长。
院长眉头紧锁,眼中猛然闪过惊恐之色。
我很少见院长如此,忙问何故。
他稍微平复心情,反问我道:“当真是全身乌黑,仅有嘴上一点青紫?”
“是的。”
“那便是了。”
“是什么?”
“九清教的昙芽。”
“什么意思?”
“九清教的毒虫。”
“九清教曾是一宗邪教,总坛设在漠西,善驱猛兽毒虫。”
“我怎么从没听过?”
“这邪教三十年前便被铲除,教徒也已尽数诛灭。”
“那也不至于书中全无记载。”
“因这九清教中有门秘法,传言修炼之人可永驻年华,凭借此法,一时间吸纳信徒无数。”
“那还挺厉。。。”
“但这秘法,却需以孩童为祭。”
“啊?!”
“前朝哀帝,为了修练此功,戕害百余孩童性命,才知这世上根本无此秘法。”
“这邪教当真是罪恶滔天。”
“哀帝一怒之下,便将九清教从世上抹去,此后再无人提起。”
“那这蛆虫现身,说明九清教又来为害世间了?”
“还不好说,但按你描述,这蛆虫确是昙芽。”
“何谓昙芽?”
“昙花的昙,萌芽的芽,意为像昙花一样,由生到死只在须臾之间,杀人性命,也只在须臾之间。”
“这么恶心歹毒的东西居然叫了这么雅致的名称。”
院长听后,无奈摇头,却猛然看到我手背上有个米粒大的伤口。
面色大惊,慌忙拾起我的手腕开始号脉。
我也低头看去,应是刚才有一只蛆虫落在了我的手背上,不疼不痒,我又只顾震气,所以没有察觉。
院长号了一会,放心松开,问我现在可有异样感受。
我说没事,自从被那帝青蛟啃过,我就百毒不侵了。
院长甚是疑惑,问我如何自知。
“院长您可记得有一次,书院里的大师傅熬了一锅菌菇汤。”
院长进入回忆,露出苦涩神情,指着我笑道:“你小子倒是有些造化。”
“得亏院长您及时出现,救了徒儿。”
“对了院长,您当初的伤,可好吗?”
我一边问,一边拥着院长入座。
院长淡言已经无碍,可语气中却少了些坚定。
我想再问,他已岔开话题。
“你说那人是王府小厮?”
“是的,昨夜我在府中看到过,混在宾客中,全无异样。”
“你把他当众说的话再复述一遍,别有遗漏。”
“救命啊!杀人了!那边有个人,要杀我!就是他,就是他,他是谁?明明是你。。。”
“停一下,他说你是谁,你如何回复的?”
“我未及回复,现场有人抢先答,答我是观海书院的周籍。”
院长听后,紧皱双眉,垂目沉思。
稍一会,他猛然立身肃座,深吸一口鼻息,扇骨轻击桌沿,大呼:“明了(liǎo)。”
我放下筷子,忙问何事明了。
院长未抬眼,也未答复,只是又愣了神。
我见状也不再追问,径自小心地夹着菜,避免发出响声,搅扰他的思绪。
少倾,我填饱肚子,轻轻放下碗筷,院长也缓缓抬起头,面色沉重地看向我。
“孩子,你可知这是在挑拨王府与书院关系。”
“看出来了。”
“可知为何?”
“未及细想。”
“如今王府中,王爷与世子都不在了,只剩下未涉世事的郡主。”
“倘若昨晚礼成,你师弟风文或可协助郡主把持大局,但如今名不正、言不顺。”
“又逢安澜卫遭伏,全军尽没。”
“眼下,仅剩书院是王府嫡系,如果。。。”
“如果我杀了王爷,又当街追杀王府的人,那书院便也不再可信。”
“是了。”
院长说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接着说:“那我们把九清教的事公之于众,是他们藏于王府,杀了王爷。”
院长看着窗外,略作停顿,摆手言道:“这样反像欲盖弥彰。”
他起身踱着步,慢慢地说:“一来,那人刺杀定波军,肯定是不会再回王府。”
“就算回去了,我们也无法认定他的身份,他若当众叫起撞天屈,我们仍是无法自证。”
“确实。”
“二来,九清教早已销声匿迹,我们把罪责推给他们,难免会被驳一句死无对证。”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
“什么?”
“两刻红。”
“对,王爷死于两刻红,这毒药绝非平常。”
院长停下脚步,把手搭在窗台上,抬头望着天。
正巧一片流云,遮蔽了太阳,天光阴沉了下来。
院长喃喃地说了一句:“真是山雨欲来啊。”
我猛然想起,王爷临终前也说了这句,便告于院长。
他转身坐下,问王爷可还有别的交代。
我想到了很多,但最后只说了他让我护好郡主与世子。
我忽然想起王爷看我剑铭时的反应,便问了院长。
院长却没有接言,自顾自地喝完了一整杯的茶。
其实,曾经的事情,我当然想要知道。
但我已有院长,有夫子和书院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所以这种想要,也并非那么紧要。
至少眼下的这些事情,都远比知道一段过往更为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