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类，不值得哦
就在陈玄饭后散步的时候，楼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孙海是林昊天多年并肩作战的战友。
丧尸危机爆发后，孙海做出和林昊天一样的选择，解救被困人员。
尽管九死一生，孙海并不后悔。
他的职责便是如此。
自从警校毕业，穿上那身衣服，孙海在红旗下宣誓，一生为了荣耀，为了职责，为了心中坚守的信念，至死方休！
孙海带着十几名学生撤离大厦。
后面丧尸追逐，学生爆发一阵阵尖叫，不断浪费自己的体力。
“啊。”
一名瘦弱女生摔倒在地，膝盖鲜血淋漓。
后面的丧尸爬行着，扭曲着，口腔流出粘稠液体，指甲在混凝土墙留下一道道划痕，朝女生扑来。
“救命，呜呜，我不想死。”
有人顾念同学之情，但那些丧尸近在咫尺，求生的本能战胜一切。
“那是我们同学啊。”
“你怎么不去救？老子只想活着。”
“快关上防火门！”
孙海回头，见有人掉队，想也不想冲了回去。
“孙警官！”
“呜呜，救救我。”
“别怕小姑娘，我带你离开。”
孙海朝丧尸射击，弹夹很快打空了。
孙海扛起那个女生，往防火门处狂奔。
秦阳头皮发麻，对着同学咆哮：“关门，丧尸来了，快关门。”
“孙警官还没过来。”
“他妈自己要去救人，被吃了活该，不关门我们都得死！”
孙海脸都白了，只得加速狂奔。
有人阻拦秦阳，秦阳关门不成，夺过消防箱内的斧头：“谁阻拦我活命，谁就是我的敌人！”
此时的秦阳如恶鬼附体。
几天的逃生厮杀，他们一个班也就只剩十三个了。
什么人性，什么道德，有活命重要吗？有吗！
孙海大叫：“别关门，等等！”
同学看着拎着斧头的秦阳，不敢再阻拦。
孙海扛着女生，整个人扑了出去。
几乎是在秦阳关门的同时，他和女生从门缝滚了进去，被地上的碎片割得皮开肉绽，鞋子也夹掉了。
“你疯了吗你这个禽兽？”孙海拎起秦阳的衣领。
秦阳冷笑：“我只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也有人不忿：“孙警官，为了一个人要十几个人冒险，这不公平。”
那个女生摔伤了腿，无力行走。
意识到同学要把自己抛弃在这，女生嚎啕大哭，死死拉住孙海的衣服。
“孙警官，我求你别丢下我。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我想见她，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周围一时无声。
谁没有家庭，谁没有父母呢。
可现在，他们关心的人，真的还活着吗？
孙海保证：“我会带你离开的。你们这些兔崽子，到底明不明白，这场灾难我们人类是渺小的。我们自己都不团结，迟早会灭亡。团结啊！”
秦阳握紧消防斧：“我拒绝带一个拖油瓶。”
“我不同意，同学应该互帮互助。不团结，我们都会死。”
“不要高谈阔论，抛弃一个不能行走的人，并不妨碍剩下的人团结互助！”
丧尸激烈的撞门声，终结了这场无意义的辩论。
孙海一言不发，再次背起那个女生，带着这帮学生往楼下。
陈玄正好从下面上楼。
像这种高层建筑，每过一段，就有防火门阻隔。
厂家生产的时候，只考虑防火，没考虑防丧尸。
孙海看到陈玄的衣服，眸光一亮：“你是救援队！”
周围的学生顿时欢呼：“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陈玄：“对啊，我是能帮你们解脱痛苦的人。”
孙海：“就你一个？”
秦阳痛苦抓着头发：“你一个人有个屁用，啊，又是假希望。”
说完痛苦捶墙。
“一个还不够吗？”
陈玄不理解。
吃个自助餐而已，有必要把十几万小弟都叫来吗？你们分量也不够啊。
砰！
上面的防火门被丧尸撞开。
孙海大惊失色：“快跑。”
陈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群学生裹挟着往楼下冲去。
“？？？”
后面追击的丧尸傻眼了。
老板让人类给绑票了？
这些丧尸不是精锐。
看它们不够优雅的外观就知道，属于进化程度极低，潜力不够的炮灰。
这种丧尸不具备语言能力。
“叽里呱啦（咱们还追吗）？”
“瓜啦瓜啦（护驾啊笨蛋）！”
“咕噜咕噜（那还等什么）。”
于是炮灰丧尸开始顺着楼梯疯狂滚动。
陈玄则被这帮人推搡着，退到下一个防火门。
呼！
一头丧尸飞起来，砸入人群。
孙海背上的女生被丧尸撕成两截。
血液，肠子，肠子里面的东西，溅了孙海一身。
饶是见惯了生死，孙海毕竟是人，一下懵了。花季少女顷刻成了碎肉，自己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去死吧！”
孙海愤怒扭断那头丧尸的脖颈，紧接着手臂一阵剧痛。
孙海冲到防盗门处，刚才还视他为救星的学生，如躲避恶鬼般退开。
秦阳尖叫：“快停下你这个畜生，要害死我们吗？”
此时肾上腺素消失，孙海才觉手臂伤口，不由面乏死色。
被丧尸咬伤，他也会变成丧尸。
“你们快走吧，我拦住那些丧尸！”
这句话还未完全说出来，秦阳挥起消防斧，毫不迟疑劈在孙海身上。
“去死吧怪物！”
锋利的斧头把孙海半个身子都切开。
孙海痛苦惨叫，摔倒在地，鲜血瞬间喷溅了整面墙壁。
几个男学生将秦海踢出防火门，将门从后面插死。
孙海嘴唇惨白，他半个身子都裂开了，只剩一层脂肪和皮肤粘着碎肉。如此大的创口，鲜血流干，才几秒他就感觉不到疼痛。
孙海瘫软在防火门下，嘴唇哆嗦，脑海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
他是个孤儿，被一个老兵抚养长大。
童年没有父母的宠溺，没有玩具和电视剧，也没有生日蛋糕。
长大后，他宣誓，珍惜自己得到的勋章，誓死捍卫自己的信仰，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他想过，自己会死于丧尸之口，会被啃成碎屑，亦或者，沦为那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
唯独没想过，会死于自己保护的人手里。
后悔吗？
孙海多想掏出兜里压扁的香烟，吸一口，喊出老兵病死前的遗言。
真男人从不后悔，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孙海的眼珠淡淡散去神采，他目光一瞥，除了自己被拒之门外，还有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
那群丧尸已经扑过来了。
孙海用尽自己全部力气，喉咙挤出一串沙哑的血泡。
“我，我是一个，好”
“你是一个好警察。”
“谢，谢！”
孙海脑袋垂下，嘴角挂着一抹笑容。
他满足了。
至少，不必变成怪物。
至少，自己对得起身上的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