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了生了！拔出来个牛犊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大图家的大黄狗已经困得，直接趴在水槽底下睡着了。
好心的大婶拿干布给欧阳烟，叫她把胳膊上的羊水和血渍擦干净。
欧阳烟接过布巾道谢，但手上却没有动作。
一来她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适应了那种难以形容的触感，待会儿还得再来一遭，擦干净反而让她还得再克服一次。
二来她心里没底，心思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没工夫也没心思管这些小事儿。
直到黑漆漆天空的东边，渐渐地燃起点点青蓝时——
老母牛的宫口终于，开全了！
遛了大半宿的弯儿，大图这回也是彻底地醒了酒。
他对欧阳烟的态度也友善了不少：“欧姑娘，你说，接下来咋办嘛。”
欧阳烟看了一眼几乎撑到极限的母牛，懒得纠正他的称呼，说：“一头小牛犊已经死了，它在里头的姿势不对，硬掰是肯定掰不过来的，万一把产道口划伤就彻底玩儿完了。”
“那，那往里头灌点儿羊油呢？”大图急得太阳穴青筋直蹦。
羊油？
对啊！
欧阳烟一拍大腿，她原本还想着，自己把手伸进去给小牛犊子正胎呢！
大图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她。
欧阳烟不由得多看了大图一眼。
没想到这四体不勤的懒鬼酒鬼汉子，冷不丁儿地蹦出来一句话，还挺在理！
说干就干！
不到十分钟，就有牧民从家里端来了大盆的白色油脂：“那啥，用白油行不行？”
“应该是可以的！”
欧阳烟挖出老大一块颤颤巍巍的白油，“唰唰”几下涂抹在掌心，又开始往胳膊上大力搓涂。
“哎呦，欧姑娘这架势真够专业的！”
大图一看她这熟练的架势，表情一下子就踏实了。
欧阳烟瞥他一眼。
心里呵呵。
专业？专业个牛犊子呦！
她这完全拿出了在原世界海边度假时，涂防晒霜的架势了好不好！
欧阳烟的整个手掌连同手臂，都好像包裹在了搅拌过后的水泥里，密不透风，潮湿闷热。
就这样，她再一次将自己的右胳膊伸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将融化了的白油涂抹均匀。
“好了！快！来条绳子！”
欧阳烟伸出胳膊以后，立刻让大图找了一条粗细合适的麻绳，用来捆住小牛犊的蹄子。
由于欧阳烟的力气太小，并且跟当地的牧民相比，她在打绳结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所以，她指挥大图在手上裹满了白油，让他来将绳子牢牢地系在了死去小牛犊的另一条蹄子上。
“好了！听我口令！”
十几个大汉抓着绳子的另一端，在欧阳烟的指挥下，开始用力拽出牛犊。
“一——二——三！拽！”
母牛巨大鼓胀的身子止不住地摇晃颤抖。
它的两只牛眼几乎要翻白突出了，四只蹄子经不住众人的力气，一个劲儿地在地面上打滑。
“用力！往下！”
巴雅尔老人挽起袖子，两只臂膀鼓起大块肌肉，他居然一个人就控制住了牛头，此刻，他布满沟壑的脸上也全是汗水。
“快了快了！马上就出来了！”
欧阳烟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掌心汗湿一片，油滑无比，可却连紧张得咬破了嘴唇都无所察觉——
“倒倒！往下倒!”
“再用力！一——二——三！拽！”
“出来了！”
欧阳烟眼睁睁看着一片血污中，死去的牛犊越露越多，几乎就要被生出来了！
“它出来了！加油！”
欧阳烟大叫一声，也冲上去拉住了绳子，随着众人最后一次集体用力！
终于！
伴随着老母牛一声凄厉的哀嚎——
整只硕大的牛犊滑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
“好家伙，这得有一百六十多斤吧！”
大家扔掉绳子大声欢呼起来，欢呼过后，又忍不住连连咋舌。
“都怪大图不上心！白瞎一头好犊子了，唉！”
欧阳烟大口喘着气，几乎靠着草垛才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场根本没有人知道，这是她欧阳烟第一次亲手接生了一头难产的小牛犊，更没有人知道，在这之前，她甚至连理论，都只是学了一点点皮毛而已！
可惜那头可怜的小牛犊已经死去了，欧阳烟隔着睫毛前的汗水看了一眼——
那是一头色泽金黄漂亮的小公牛。
如果它有幸能活下来，等天亮了，它就能在碧绿的草原上享受温暖的阳光。
“大爷的，我可真是厉害大发了……”
欧阳烟几乎流汗流得虚脱了，她整个人都像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尤其是手，好像已经不是她的手了，那种黏腻滚烫的触感久久不散，恶心的后劲儿涌上来，欧阳烟恨不得不要这只手了。
直到大图激动地冲上来对她千恩万谢，欧阳烟才慢慢感觉到了感官的回拢。
“谢谢你欧姑娘！谢谢你啊！”
“欧阳。”欧阳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轻轻纠正他，出口连声音都是虚的：“没事了，母牛肚子里还有一只，还活着。你让它今天缓一晚上，明天早上应该就能顺利生产了。”
“好好好！欧姑娘，啊不对，欧阳姑娘！哎呦，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大图心有余悸，“那，那要不欧阳姑娘你就先住在我家吧！万一明天这老牛又生不下来，有你在我也能放心点儿啊，你看——”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说话前先过过脑子！”他话音未落，就被巴雅尔一烟杆杵了出去，“不是你刚才对人家又推又骂的时候了？”
“哎呀，巴雅尔大叔，我那也是着急啊，我这就给欧阳姑娘道歉！我错了！”大图红着脸搓手、
巴雅尔老人直对他吹胡子瞪眼：“知道错了就滚去看牛，自己的牛自己不操心，只靠别人能行吗？再说了，欧阳姑娘是场部的人，人家陪你熬了整整一宿，明天早上还得去场部呢，滚滚滚！”
大图被老人三言两语给骂走了，只好悻悻地抱着干草垛，看样子是打算晚上就守在这里。
欧阳烟又查看了一下母牛的状态，确保它已经在慢慢恢复当中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请问，哪里有可以洗澡的地方？”
欧阳烟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身的羊水、血污和汗腥气，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巴雅尔老人一拍脑门：“嘿呀！瞧我这脑子！欧阳姑娘，走走走，你先跟我回去，我叫我儿媳妇给你烧水！再给你找几身干净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