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火车上遇见人贩子!
挤上火车的欧阳烟此刻还无知无觉,她跟一个抱着娃的老大娘挤在一个座位上。
那大娘的脚下还放着一只破破烂烂的纸箱子。
那里头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连纸箱盖子都给顶得老高。
狭小逼促的车厢里,劣质烟草味,脚臭味,牛粪味,汗腥味混成一团。
欧阳烟憋气憋得脑袋缺氧,晕晕乎乎的。
她自打穿书以来,不是差点儿卧轨就是狂奔跳火车。
现在在整个人陡然从一种紧绷的状态下松懈下来,再加上车厢里暖烘烘的温度和无休无止的摇晃,慢慢就不可控制地阖上了眼睛。
不知道半梦半醒的迷瞪了多久,欧阳烟在梦里还站在北大文学院的教室里,给新入学的研究生们开组会来着。
结果一个颠簸睁开眼,正对上对面正在啃馍馍的老汉。
牙都没了,歪着嘴吧唧吧唧嚼得那叫一个香,馍馍的白渣渣黏在起皮的嘴角,不一会儿就扑簌簌掉到裤裆上,下雪似的。
妈的,好想吃汉堡。
肉夹馍也行啊。
等老娘到了大上海,一定要先拿下肯德基的代理权!
紧接着就是麦当劳!可口可乐!
欧阳烟越想越饿,她用力咽了咽口水。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朝两边张望起来,外头的天色已经擦黑了,远处依稀能看见群山流畅的剪影。
于是欧阳烟一边看着窗外越来越黑的景色发呆,一边在脑子里构思到了上海滩以后的出路。
然而就在这时,素来敏锐警觉的欧阳烟立即觉察到了不对劲——
身边坐着的这老大娘,看起来好像有点儿太紧张了些?
尤其是每次瞧见列车员来回经过的时候,她都会避开对方视线。
而且欧阳烟清楚地看见脸上的皱纹都紧绷着,耷拉的眼角时不时抽动两下。
最重要的是,她怀里的小娃娃每隔不到半个小时就会哇哇大哭起来,老大娘每次都装模作样的哄两声,可欧阳烟分明看见——
这老东西的手在下头掐那小娃娃的屁股蛋子呢!
难怪孩子会哭!
“糟糕!”欧阳烟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人贩子!”
欧阳烟一下子站了起来,把旁边的老太婆吓了一跳,两只脚紧紧夹着下面的箱子,警惕地看着欧阳烟。
欧阳烟假装自言自语地说:“憋死了,上厕所去。”
老太婆这才松懈了下来,给欧阳烟腾了个空隙叫她出去。
“呸!人贩子!”欧阳烟在心里骂了一句,整整头发离开位置,朝车厢连接处走去。
刚一走到老太婆视线看不见的地方,欧阳烟就立即加快了脚步。
在看见穿着蓝色制服的巡车员时,欧阳烟迎头跑过去。
“列车员同志!”她严肃地压低了声音:“列车员同志!我旁边坐着一个人贩子!她拐卖儿童!”
列车员一听,神色立刻也变了,急忙抄起手电就跟欧阳烟去了她的车厢。
那老太婆搂着孩子,张嘴淌哈喇子睡得正香,猛地被列车员拿手电筒晃了眼睛,立刻惊慌失措地睁开眼,怀里紧紧抱着娃:“咋了?”
列车员同志伸手掀开裹在孩子身上的小包袱。
瞧见里面的小孩儿睡得脸色红润,他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儿,随即严厉地朝老太婆瞪眼:“这是谁的孩子?”
“啥谁的孩子?”老太婆一脸懵地瞧着列车员,又看向列车员身后的欧阳烟,“恁这是弄啥?”
“别装傻!我问你这是谁的孩子!”
老太婆吓得打了个结巴:“这是俺家的。”
“你多大年纪,你再看看这娃才多大?”列车员明显不信,“你能生出这么小的娃?”
“这是俺孙儿!”老太婆也急了,好像怕下一刻孩子就会被抱走似的,“俺儿俺媳妇都在内蒙工作嘞,俺带孙儿去瞧瞧他们,咋了?”
列车员脸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欧阳烟立刻指着她的手说:“列车员同志,你别听她胡说,我亲眼看见了!她还虐待这孩子,动不动就掐他,把孩子掐哭好几次了!”
一听这话,老太婆的脸色立刻就白了,周围还没睡的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一听说是偷孩子的,那还得了?
谁家没有娃,谁家没有崽子?
不论什么时候,人民群众对于人贩子的态度都是高度的一致:当即就有几个戴头巾的大娘撸起棒子要揪这老太婆的头发:“偷小孩儿的?打!”
对面啃馍馍的老汉已经从布包包里拿出一把铁钳,就能列车员同志一声令下,就要上前往老太婆脑袋上抡了。
“我没有!我没有!”老太婆煞白着脸慌忙大喊,“这真是俺孙儿啊!”
“那你掐他干什么!”
老太婆嗫嚅着嘴说不出话,几个热心群众急了,“列车员同志,少跟她废话!直接拿下!”
欧阳烟也被大家慷慨激昂的热情所感染到,一股正义之气仿佛顷刻间贯穿了全身,半个车厢的人纷纷举起了手——
“抓住她!”
“她那箱子里肯定是卖小孩的钱!”
“妈的这辈子就恨偷小孩的!”
“个老不死的,抓住她!”
千钧一发之际,面如死灰的老太婆慌乱地一脚踢翻了座位底下的纸箱子,霎时之间只听到一声气贯长虹的鸣叫——
“咯咯——哒!”
一只灰羽白点的芦花大肥母鸡“砰”一声冲出箱子,肥胖的身躯左摇右摆,翅膀忽扇!
大母鸡惊慌失措地跳到桌板上,再借力一窜,“咣当”一下子蹦到了欧阳烟的脑袋上!
周围的人都被这出乎意料的变故吓得嗷嗷直叫,慌忙四散开来!
只有那列车员勉强保持冷静,一边着急忙慌地帮欧阳烟抓鸡,一边转头拿手电筒指着老太婆大喊:“你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老太婆快哭出来了:“我带俺孙儿去探亲,怕家里的下蛋鸡没人喂,这不就偷偷带上火车了……我怕它一叫把列车员引过来,所以才掐俺孙儿的屁股蛋子,叫他哭声盖着鸡叫啊!哎呦我的下蛋鸡!”
欧阳烟被母鸡肥硕的身躯压得头晕眼花,刚想开口就感觉头皮一麻。
嗖!
啪!
随即一个热乎乎圆溜溜的东西顺着头皮滚了下来,从她眼前直直地砸了下去,飞溅的金黄色液体在地板上炸成了花——
他妈的,这鸡在她脑袋上,下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