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68颗鲛人泪
思鸣身体慢慢恢复正常大概是半月以后了，在这期间很多人来看他，他的表现总是很乖顺，乖顺的让人心疼。
但总觉得人不太一样了，跟他开玩笑，他嘴角勾勾，淡淡笑笑；跟他抱怨，他也是笑笑；训他几句他还是笑笑，他的笑好像是长在了脸上。
可风经常抽空过来陪陪他，子枫常说他一人能演一场独角戏，他叽里呱啦，嘻嘻哈哈，旁边人早就笑得前仰后合。
思鸣也笑，只是他的笑很不一样，有一次可风看着他笑，越看越害怕，从他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生机，只看到了心灰意冷和暮色沉沉。
“哥，我觉得这样不行，要不咱给思鸣找个心理医生吧，我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
子枫怎会看不出思鸣的异样，只是每次提起，思鸣都会轻描淡写地说：“大哥，你们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我就是挨了顿打而已，挨打对我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再劝，他就满眼满身的抗拒。
他甚至都没跟若然提起这事儿，只说刚接手新工作，有许多要忙的，等忙过这阵一定回洛城好好陪陪她。
“我最近正要去趟洛城，要不我带着思鸣一起回去吧，去他长大的地方，去他熟悉的环境也许会让他好一些。”
子枫点头，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莫琳正坐在祁军的身边，喝了一口红酒，又给祁军喝了一口，问道：“叶家那小子怎么样了？”
“您说叶思鸣啊？好像不太好吧，醒来后像丢了魂一样”
“哼”祁军冷哼一声“这小子是自找的，海鲸帮老大的人都敢抢，不是找死吗？”
“好像他和那什么叫陈浩的也不是那种关系，据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从小就爱的不行”莫琳软声道。
“那只能算他倒霉”祁军狠狠道，“得罪了海鲸帮就是死路一条，我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
他冷冷笑了几声，又亲了一口莫琳，“放心吧，这只是个开始，海鲸帮就是跗骨之蛆，一旦咬上你，甩都甩不掉。”
“那孩子其实挺好的，可惜了”莫琳摇头。
“你心疼了，还是对叶子枫仍有旧情”
“怎么会，我只想让他死”莫琳咬牙道。
“叶子枫他们已开始怀疑我们，哼，和我斗他还太嫩了，现在有人收拾了他弟弟，他也顾不上了，我们又争取了不少时间”“说他干吗，我们重要的是享受现在”莫琳娇笑道。
站在杨家小院，思鸣还是有几分动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回忆，那时和师兄弟们的热热闹闹，那时和若然的两小无猜…他真的想回到从前的无忧无虑，可他还回的去吗？一滴泪无声滑下…
“思鸣”若然飞奔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他看见可风也在，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这样融进他的怀里。
思鸣抱紧她，许久许久，他希望时光就如此停滞，他深深地吻下去，深情而温柔。杨老师和可风也远远站着，看着，希望能将这份美好定格。
晚上，其他人都睡了，而思鸣却无法入睡，他很怕再入梦魇，他坐在小院内，仰头看着星空，虽然梦魇中他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是他却知道那一定是浩哥，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不需要用眼睛，用心就知道。
就因为用心，他才不想承认，那天的跪地求饶，那天的绝望，都是真实存在的，浩哥为了救他付出了什么，他猜的到一些，却远远不止这些，浩哥现在活在怎样的暗夜里他无法想象，他也不敢想…他的泪水缓缓滑下，他把头深深地埋入腿中。
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个人坐在了他身边，他转头看去“程队”，他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是这段时间唯一一个他看似还活着的表情。
“这么晚了，您怎么…”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你的人刚走”
思鸣看着他，满眼的不可思议。
“你就不想知道抓你的那帮人是谁？”
“他们，是谁？”
“海鲸帮，大当家龙飞，二当家…陈浩”
思鸣的眼瞬间瞪大，“浩哥？”
“对，就是你的那个浩哥”程队缓声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思鸣喃喃道，“他只是个修车的”
“怎么不可能？”程队的语气加重了许多，“他当年从少管所出来，母亲死了，他不愿跟着父亲，便流浪街头，后来偷钱时差点儿被人打死，是龙飞救的他”
“龙飞那时也不过是小混混，他俩运气不错接手了一个地盘，便创立了海鲸帮，一个大当家，一个二当家，两人的狠辣是出了名的，在他们一步步创建成海城第一帮的这条路上，他们双手沾了多少血，你是无法想象的”
思鸣的震惊是无以言表的，“所以，你不用内疚，你是因为他才被卷入的，而他现在所承受的远比不上他犯下的罪恶…”
“不，他是个好人”思鸣停顿了一下，“起码他对我很好”。
“他是有目的的”程队的声音不由抬高，“思鸣，你的世界太单纯，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不一样，你是那种特别干净的人，眼里没有任何杂念”
“好人见到你，想要保护你，而坏人见到你，却只想把你碾碎，碾进尘埃里，他们见不得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不，不是的”思鸣摇头“浩哥不是这样的”
“他是，他保护你只不过是喜欢你，想要得到你，得到之后呢，他会把你碾的更碎”
“不，他，他是我的兄弟，我却就这么看着他受折磨，无能为力…”思鸣的泪大颗大颗的滚下。
程队抓紧他的肩膀，使劲晃了几下“叶思鸣，你醒醒吧，你们只是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世界，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该做的事”
思鸣有些愣怔，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他们这个海鲸帮有什么特别的吗？”
程队也重新坐下，“我来就为了说这事，而且这事儿对你很重要”，他略一思忖，拿出了一个档案盒，盒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鲛人的眼泪”。
思鸣有点儿好奇，“这是什么意思？”
“传说集齐了鲛人的99颗眼泪，就可以实现一个伟大的愿望，所以古时候真有人一直在收集，但却好像没人实现过，因为鲛人很难得，也许一生也见不到一只”
“而这个档案盒，是从海鲸帮那偷偷复刻过来的，这是他们帮的一个重要计划，他们也在收集鲛人的眼泪”
“真有鲛人吗？”
程队没回答，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金发碧眼，眼神亮而坚定，脸上挂着一个略显羞涩的笑…
“这是一个英国小伙子，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拍这张照片时他二十岁，他家可以用富可敌国形容，而他本人无论是外貌身材还是学识都无可挑剔，他真的一直活在光环里”
“那后来呢？”思鸣好奇地问。
“四年前的6月21日，他突然失踪，就像人间蒸发一般，他父亲动用了所有关系，连军队都动用了，结果毫无音讯，结果一天后他父亲收到一个地址，赶到后看到了遍体鳞伤的他，他的伤很重，意识一直模模糊糊，大约得半个多月才慢慢恢复”
程队停了下来，看着思鸣，“听到这，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思鸣咽了口唾沫，艰涩地问“后来呢？”
“后来，他的日子很正常，依然活在家人的爱护中，依然活在耀眼的光环里，直到三年后的6月21日，他们家的财富帝国突然坍塌，账户上只有数十亿的欠款，父母跳楼死了，而他再次不见了，不同的是他再也没有回来”
思鸣的嘴张的圆圆的，“您，您想说什么？”
程队看着他，“思鸣，这个盒子里有六十七个这样的男孩，而我为什么要讲这个男孩呢？”
“为什么？”思鸣的声音都在发抖。
“因为他是这六十七个男孩中唯一一个被救出来的”
“救出来了？”
“在东南亚的一个地下宫殿里，汇集了很多这样的男孩女孩，他们被圈禁，被铁链绳索拴着绑着，供富人们玩乐，看守他们的都是地方军队，他们的生活你是无法想象的”
“那怎么救出来的？”
“他父亲的朋友去做生意，被人请进去招待，却意外的看到了他，他无法相信，曾经那么阳光、善良、骄傲的孩子会过着那样的生活，他巨资买通了一个管事，把他扮成死人救了出来”
“后来呢？”
“出来后的当天晚上，他就自杀了，他给那位父亲的朋友留了一封信，谢谢他救他出来，谢谢他给了他一个结束生命的机会”
思鸣沉默了，“因为他们把他碾的粉碎了，他再也找不回他自己了，如果活着也是无尽的噩梦和屈辱。”
“一颗鲛人泪就是一个家庭的财富，一个孩子的一生和家破人亡的结局”
“他们太残忍了，他们该千刀万剐”思鸣颤抖着说。
“现在他们在全世界范围内已经收集了67颗鲛人泪，这就是67份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有67个鲜活的生命，他们活着但仿似死去。”
“龙飞和浩哥只是小混混怎么会有能力干出这样的事来？”
“确实，单凭他们怎么可能？他们的后面是一个庞大的境外势力，他们只是他们在海城的一条小小支线”
思鸣倒吸一口凉气。
“思鸣，而我要你看的是这个”他把几张纸递给了思鸣，“这是第六十八颗鲛人的眼泪，行动已启动，所幸这次我们知道了，我们一定会阻止他们，甚至消灭他们”
思鸣接过来刚想看，程队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持冷静”
思鸣看了眼程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打开第一页，他的照片赫然展现在眼前，身高体重学历，家庭背景历历在目…思鸣的手在抖，他看到了纸上最后一行字，计划启动日7月9日，是的，他被绑的那天就是7月9日。
“原来，我就是第六十八颗鲛人的眼泪”思鸣低头苦笑，奇怪的是那份怕却已不明显。
“为什么是我？”他淡淡地问。
“本来你是不合格的，你的父母早年身亡，你被寄养，你并不是那种在蜜罐中长大的孩子，你哥的公司也还没到富可敌国的程度，更何况还是与他人合伙开的。”
“你这么多条件都不符合，唯独你的人符合条件，我觉得他们第一次抓人就是为了验货，他们要的是先让自己满意的人”
思鸣再一次倒吸凉气，浑身也跟着发抖。
“我判断他们幕后的老板是个极缺乏爱，缺乏安全感的人，他就是要报复这个社会，报复这些天之骄子。
而你是闯入的，你因为浩哥被卷了进来，他本来可以无视你，但他却发现你很对他的胃口，他不惜为你打破所有的规则，恐怕你这个人他势在必得”
程队思索良久，又道：“我有一个直觉，每次验货时他有可能目睹了全过程，也有可能从你成为目标时，他就一直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思鸣默立了许久，他的眼眸变得冷冷的，但是却添了许多不可名状的情绪“也许他们是很强大，强大到可以只手遮天，翻云覆雨，但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我愿意一战，绝不屈服”
程队欣慰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是个不一样的孩子，但敌在暗，我们在明，所以一定要将小心两个字刻在心里”思鸣点头。
“还有给你几样东西，这些东西是保命用的，你要随时带在身上，不能随便摘下来。”
他又看了看思鸣，握紧他的手，“思鸣，勇敢些，虽然生活总不会那么如意，但路总要走下去不是，更何况，你不是孤身作战，这么多人都在陪着你。”
“我还有一个问题”思鸣停顿片刻问道“这份文件是怎么弄到的？”
程队犀利地看了他一眼，“记住，不该问的别问”起身离去时，又嘱咐一句“每年的7月9日都要特别小心，切记”
思鸣点头，他心里仍有很多的疑问，但无论如何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那就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