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开凡尘（八十八）

    八十八

    邓科长在佩轩的帮助下连续签了新河镇、贾庄、小屯三地的经销商，而李东屯也有望签约。而且除了大奎之外，都是现款备货；而大奎是由文秀和佩轩担保的，没有任何风险。这几天成绩喜人，邓科长和于师傅实在太高兴了。

    这天邓科长签了小屯的经销商以后，又送袁保六回柳庄，然后和佩轩、大奎一起回到贾庄。他们决定晚上就住到贾庄，不回安阳了，因为明天还要去李东屯谈签约的事。佩轩把他们送到供销社开的旅社，把车开进旅社的院里。他们住进了房间，佩轩和大奎才走。

    邓科长看佩轩年龄不大，但是办事稳重，处事老练，非常难得。袁保六看上去桀骜不驯，唯独对佩轩和大奎礼敬有加。于师傅听袁保六说了，他对佩轩非常佩服，他说佩轩一边迎战高考，一边还谈恋爱，既考上了p大，还和校花定了亲，可是他家条件很不好。于师傅想问问袁保六，跟佩轩定亲的校花叫什么名字？话到嘴边没说出口。他和邓科长说起来这事，两个人都猜测这校花可能就是文秀。

    佩轩和大奎告别了邓科长和于师傅，又去大奎的店里坐了一会，两人商量以后的经营问题。佩轩认真地说：“大奎，我在想咱们这个地方，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两地区、四县交界处，交通发达，你做洹水大曲的经销商，将来可以试试做代理，就做这附近的代理。不过呢，不知道这地方人家厂家设不设代理。如果设代理，咱们可以争取一下。”大奎坚决地说：“这次赊了人家一百箱酒，全靠哥和嫂子帮忙，我要全力去推这个酒，把它打出名气，也对得住人家对咱们的信任。”

    腊月二十五这天一早，邓科长又来找佩轩，说：“佩轩兄弟，今天去李东屯，这也是个大镇。保六兄弟和李胜邦兄弟去，我总觉得心里还是没底，你也过去，咱们一块去考察考察好不好？”

    佩轩本来是想在家收拾收拾，准备过年，但是邓科长既然说了，他也不便推辞，只好答应。于是他跟妈说了一声，就跟着邓科长走了。

    邓科长、于师傅、佩轩他们三个人首先到了柳庄，叫上袁保六，又到小屯叫上李胜邦，然后一块去李东屯，到了李东屯，于师傅开车跟着李胜邦去找人，佩轩、邓科长、袁保六则在镇上随便看看。

    李胜邦认识这里最大的一家烟酒批发部，他去找了这家的老板上官传祥，与他谈了做经销商的事，上官传祥就跟着李胜邦过来见了邓科长他们，邓科长把厂家的政策讲了一下，看上官传祥是不是有意做经销商，上官传祥希望能够代销，也就是先卖后付款，邓科长面有难色，说：“厂里不允许这样，一般来说，至少进货两次以上才可以有限度地代销一部分，这是厂家的硬性规定，咱们破不了这规定。”

    最后上官老板同意进货二十箱，先试着卖，如果好卖就继续进货。邓科长为难地说：“上官老板，厂家要求进货五十箱才可以做经销商的，年关了，可以稍宽松一点，看在保六兄弟和李老板的面子上，我给你进货三十箱就可以做经销商的条件，这我还得承担着让厂长批评的风险。”谁知道上官老板却不买这个账，不肯要三十箱，也没给李胜邦和袁保六面子，就告辞走了，在李东屯发展经销商陷入了僵局。

    李胜邦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这朋友有点不通人情世故，算了，咱不跟他打交道了。中午我请客，给大家赔罪。”

    邓科长诚恳地说：“说哪里话？胜邦兄弟你费了这么大的心帮我，我承情不尽！谈生意哪能事事顺利？能交到兄弟这个朋友，我这几天就没有白来。”

    袁保六想了想，说：“我还认识这里的一个批发部老板，不过他做的不大，我去找他谈谈，怎么样？”

    邓科长毫不犹豫地说：“那当然好了。”于是袁保六就带着他们去了一家叫“嘉成”的批发部，这家老板叫李嘉一，李胜邦也认识，只是不是很熟，袁保六跟他比较熟。而且他知道李胜邦和上官老板关系不错。袁保六说明了来意，他有点惊讶，问道：“胜邦老板怎么不去找上官老板呢？他可是财大气粗啊。”

    李胜邦实话实说：“嘿嘿，当然找他了，不过他不想做，所以我们来看看你嘉一老板有意没有？”

    李嘉一笑了，说：“我想也是，上官老板总是想用别人的钱来给自己铺路，但是这年头谁都是刚刚起步，资金都很紧张，而且怕打水漂，所以也要想想人家，不能只想自己。做生意嘛，对双方有利才中，不然慢慢就做不下去了。”邓科长、佩轩一听，觉得李嘉一这人还是明白事理的，可以打交道。于是邓科长解释了厂家的政策，李嘉一爽快地答应了邓科长的条件，谈好了具体细节，马上就签了合同，付款，卸下五十箱酒。

    快到中午了，李胜邦、李嘉一都要请客，佩轩笑着说：“请客的事是小事，两位李老板不要争了，厂家有专项的费用，还是让邓科长请客吧。”邓科长爽快地说：“大家都是给我帮忙，我当然应该请客。”

    李嘉一领着大家到了一个不大的饭馆，说：“这家的菜味道还可以，咱们尝尝。”袁保六问饭馆的老板：“有没有单独的一个地方？说话方便就中。”饭馆老板说：“有一个房间，不过人家定下了。这样吧，你们先进去，他们说来得晚，他们来了再说。”于是他们进到房间里，先上了两个凉菜，邓科长打开酒，每人倒了一杯，仍然由佩轩主持。佩轩随意地说：“这几天交了这么多的好朋友，这是很高兴的事！今天又结识了嘉一大哥，为了咱们的结识，干杯！”这样连喝了三杯，佩轩又说：“都是自己兄弟，咱们今天随意喝吧。谁想跟谁喝就跟谁喝，好不好？”大家都说：“好，这样最好。”李嘉一笑着说：“佩轩兄弟，我早就知道你，因为我家里的娘家是聂庄的，你在聂庄上学，我经常去聂庄，所以经常听到你的消息。你不仅学习好，读书好；而且讲义气，对同学学习上的事有求必应，跟同学们关系都不错，尤其是男生；你还谈了个百里挑一的对象，人家女孩那么好的条件却非要跟你不可。这些我都知道，来，兄弟，咱俩喝两杯。”

    佩轩苦笑着说：“唉，丑事传千里啊，让大哥见笑了。”举杯和李嘉一碰杯，连喝了三杯才罢休。

    李胜邦吃惊地说：“原来佩轩兄弟就是贾庄考上p大的那个男生呀？嗨，真是了不起！昨天咱们在一起喝酒，我看兄弟很豪爽，没想到是你。我也早就听说过你，有幸结识兄弟，来，咱俩也喝三杯！”

    佩轩也积极响应了李胜邦喝酒的请求。

    袁保六老话重提：“我跟佩轩大哥早认识几年，我们俩是不打不相识，在李家屯会上因为打架认识的。他和大奎几个人与我们发生了冲突，他们都练过拳，几下就把我们打倒了；但是佩轩大哥却把我们几个从地上拉起来，说：‘不打不相识，咱们交个朋友，以后相互关照。’我们几个本来等着挨打呢，谁知道他反而好言相劝，我拜他为大哥，从此我们就成了好兄弟。他的对象好得很，特别贤惠懂事的女生，他俩偷偷谈恋爱，总是走到离柳庄不远的地方，我都遇到了两次。哈哈，后来暴露了，女生因为家里不同意生了一场病，对他不离不弃，大哥有福气啊。”

    佩轩叹口气说：“就是那次到你家吃饭暴露了，差点让我参加不了高考。哈哈，不过都过去了，六哥还给我帮了不少忙。”

    袁保六恳切地说：“我爹娘反对我跟村里的那些调皮捣蛋的混混在一起，唯独不反对跟佩轩大哥在一起，他们总是骂我，让我向大哥学习。我一个文盲，怎么向大哥学习？学得了吗？我再好好学习，也不可能考上p大，也不可能把人家那么好的女生哄过来。”

    他的一番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袁保六接着说：“大哥对于我来说，就是神一般的人，一边念书，一边谈恋爱，考上了p大，还让人家女孩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唉，真是太了不起了。”

    佩轩不满地说：“六哥，你再说我就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他举杯邀大家说：“各位大哥，咱们不能光说话不喝酒，来，喝一杯。”大家都举杯一饮而尽。

    邓科长和于师傅听了，没想到佩轩身上有这么多的故事，而且感觉佩轩的对象像是韩文秀，但是在这种场合也不方便问。

    佩轩也意识到，邓科长和于师傅肯定已经猜到他和文秀是未婚夫妻了，而且是谈恋爱定的亲。大家谈论他，他也只能听之任之。大家纷纷夸赞他读书好，讲义气，他也只好说：“没办法，我家爹娘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把我养大不容易，我必须好好读书来改变命运。那时候咱农村连做生意也不允许，看不到任何希望，我喜欢看书，是个书呆子，一借到书，就废寝忘食地看，那时候看书也不招人待见，但是我还是喜欢看书。后来又兴高考了，我想着只有考大学这一条路可走，才好好读书的。至于谈恋爱，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算是缘分吧。我一身粗布，土得掉渣，人家姑娘那么好的条件，不嫌弃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有好好待人家了。人家家里大人后来让了步，同意了我们俩的事，还给定了亲。唉，咱得对得住人家啊。”

    邓科长提议：“为了佩轩兄弟的故事，干杯！”大家都乐呵呵地举杯喝酒。

    袁保六正经说：“人家秀秀姑娘确实很漂亮，她爸爸韩校长德高望重，人家除了没考上大学，哪一点都远比你强，何况那时候你还没有考上大学呢。”佩轩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一说，就完全明确了佩轩与文秀是未婚夫妻了。于师傅故意说：“佩轩兄弟，文秀姑娘就是你的女朋友吧？”

    佩轩笑着说：“对不起，于师傅，邓科长，我没有敢跟你们说我和文秀的关系，因为我们俩年龄不算大，怕传到她的公司里影响不好。对不起，两位兄长。以后还要请两位兄长替我们保密，这么小就谈恋爱定亲不是一件多光彩的事。谢谢两位兄长了！”

    邓科长、于师傅马上说：“没问题，我们肯定会为你和文秀妹妹保密的。”于师傅直白地说：“佩轩兄弟，你能够考上p大，的确是太了不起了。不过呢，我得替文秀妹妹说句话，她其实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她的素养、她的气质、她的见识，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真的，我经常跟邓科长说这个话题，我们俩都是这么看的。”

    邓科长也认真地说：“是的，文秀妹妹的事迹传遍了安阳市，一提起她，大家都竖大拇指说：‘嗨，这个小姑娘太了不起了！’她在招待副总理和部长、省委书记、省长的宴会上的表现太出色了，大力宣传了我们安阳，把安阳推向了全国。还为我们酒厂卖出去三千多箱酒，救活了我们厂。所以我们特别感激文秀妹妹；这次佩轩兄弟也给我们帮了这么多忙，也是让我们感激不尽。”

    佩轩不好意思地说：“可不能这么说，文秀那也是因事成人，别人放在那儿，也会那么做的；至于我，更应该这么做，你们对文秀那么好，我对你们和韩厂长也是感激不尽。”

    袁保六、李胜邦和李嘉一听了，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酒厂与文秀以及佩轩之间有这样的渊源，没想到文秀居然做了那么大的好事。

    邓科长还说了文秀被评为安阳地区劳动模范的事，说是聂书记和单专员亲自开会定的。佩轩说，这些都是传说，不可信。邓科长说文秀被评为地区劳动模范一点不假，大家听了都信服。

    吃完了饭，邓科长和于师傅分别把他们送回家，然后回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