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识新地(二十七)
二十七
文秀吃完午饭回到宿舍以后,又看了李玉英的信,字里行间她总是觉得有点什么,可是也说不出来。她想,李玉英也许是随意说的,可是她总觉得有点不放心似的,她担心什么呢?
是的,文秀有点担心,她担心的不是李玉英,李玉英是个很坦荡的人,也是个好人,她与佩轩是同桌,两个人关系很不错,而且她与李玉英关系也很好。她知道,李玉英与佩轩是很好的同学和朋友,但是不会有任何的男女之间的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
那么她担心谁呢?她自己都不清楚,仔细过滤一下,她觉得让自己有点忐忑不安的是白小洁,她本能地感觉到白小洁喜欢佩轩,而且佩轩对白小洁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以前她知道佩轩与白小洁是不可能的,佩轩在她文秀面前还自卑,更不要说在白小洁面前了,白小洁是个大城市的妙龄少女,漂亮并且通情达理。对这样的女生,佩轩是不可能有想法的。的确,佩轩虽然也给白小洁经常讲题辅导,但是他那时确实对白小洁没有任何的想法。并且那会儿佩轩已经和文秀谈上了,两个人在热恋之中。
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了微小的变化。佩轩上了大学,他的自卑感被高度的自信代替了,他也许会觉得他与白小洁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了,他们的距离会近多了。而且北京与天津距离不远,他们会不会见面?如果见面,会不会发生什么?想到这,她“嘿嘿”笑了两声,自言自语说:“唉,想的太多了,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早晚不是我的。我怎么能怀疑佩轩呢?”
总的来说,文秀是相信佩轩的,她知道他爱她,而且他一旦爱上了一个人,是不会改变的,别人也很难左右他,诱惑在他面前很难有作用。同时,她也知道,白小洁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生,不会轻易夺人之爱的。想到这,她又笑着摇了摇头:“好在是我第一个把佩轩抢到的,如果我和他那会儿没有谈上,那么佩轩现在属于谁就很难说了。”因此文秀又暗自得意起来:“哼,佩轩现在就是我的,别人来抢也晚了,抢不走了。”她想到,如果她没有和佩轩谈,有可能有女生会和佩轩谈;也可能没有女生和他谈。但是如果没有女生和他谈恋爱的话,现在他就不会再谈了,即使是她韩文秀,他眼下也不会谈恋爱了,他会等到将来再谈的。
她虽然有点担心白小洁会抢走佩轩,不过细想想,其实是不可能的。佩轩是那么一个理智的人,好几次他俩在一起,佩轩都没有怎么着她,怕伤害她。他对她的爱是至深的,这样一个男人会随意抛弃她而移情别恋吗?显然不会的。
不过,女人心里总是有点醋意的,虽然文秀知道佩轩不会不爱她,但是,自从那次佩轩打架后,她看到白小洁看佩轩的异样目光以后,就心里难免有点忐忑,尽管她知道这些担心是不必要的。
她又打开了佩轩的来信,信不是很长,讲了最近的学习和生活,一如既往,还是那样。信中提到,他的那些同学都是很优秀的,他因为来自偏僻的农村,除小说之外,读其它书不多,需要恶补;许多国外的书,连见都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现在也在广泛涉猎。不仅读书,而且要思考,一个问题,从这个角度看,是这样;从另一个角度看,又是那样。同一件事,立场不同,可能看法相反。学会从不同角度看问题,才能看到问题的根本,才能洞察看问题者的立场。等等,类似的内容,她看的似懂非懂,只能慢慢去想。
佩轩信中还说到他们班里组织同学去颐和园游玩了一天,宿舍的同学去圆明园游玩了半天。
昨晚文秀写给佩轩的信忘在了宿舍,还没寄走。文秀看了两遍佩轩的来信,又想给佩轩写信了。她想,干脆这两封信一起寄走,虽然不是很合适,但是也不必刻意分开寄,装在一个信封里也没什么不可以,管他呢,还能省一张邮票呢。想到这,她嘿嘿笑了。
中午小憩一会儿,她就去上班了。下午她把需要打的文件资料打一下,印出来,交上去。又守在发放办公用品的办公室,等着人们来领办公用品。
晚上下班就去吃饭,然后回到宿舍给佩轩写信。她说,上封信还没寄走,就收到了他和李玉英的来信,她决定写了回信一起寄走。
她说了李玉英来信的内容,李玉英说,她与许多同学有联系,白小洁曾经来信打听高中考学的情况,她把情况大致都给白小洁说了,还说你考上了p大,她还把她知道的同学们的地址都相互告诉了。李玉英也给文秀转告了一些同学的地址,文秀问佩轩如果有不知道想联系的,可以问她或李玉英要地址。玉英还说白小洁考上了天津商学院,白小洁很高兴,说在贾庄高中一年没有虚度,不仅考上了大学,还结识了许多不错的同学和朋友。
文秀后面写道,有点后悔没好好读书,如果也能考上学该多好啊,哪怕是个中专也行。以后距离李玉英、白小洁这样的同学会越来越远。不过呢,她说自己不是读书的材料,不喜欢读书,只喜欢做事。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只想就这样干下去,然后结婚生孩子过家庭生活。她还感慨说,不知道这样的想法与佩轩的想法符合不符合。
文秀接着又给李玉英写回信。她说了自己上班一个月的情况,也提到了佩轩上学的事,还感慨自己没有好好读书,与上了大学的同学会距离越来越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写完了信,已经很晚了,她洗一洗就睡了。
第二天,她把给佩轩和李玉英的信都寄走了。
佩轩也收到了李玉英的来信,李玉英说他只顾读书,也不给同
学们写信,所以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地址和情况。后边还给他写了好几个同学的地址,其中就有白小洁的地址。
他很快就给李玉英回了信,道了歉,并说明了情况,说这一段时间比较忙,一下子到了大学也不太适应,什么也不懂,一开始连普通话也不会说,而这里都说普通话,他的贾庄话没人听得懂。免得出丑,只好不说话,像个哑巴一样。他介绍了上学的情况,也顺便说了韩文秀的情况,说她去安阳一个单位当了临时工,不过不是体力活,还算不错,她对工作还比较满意,等等。
很快,他又收到了文秀的信。摸着信封挺厚,他想,怎么这么厚啊?写了多少张纸啊?打开来,发现是两封信,第一封就有五页之多,他仔细看了,替她感到高兴,她现在已经很成熟了,工作做的很好,处理各方面关系也很熟练,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二哥结婚了,这是家里的大喜事,值得庆祝,为她家感到高兴。对于她的父母来说,就只剩下她成家这最后一宗事了,而这一宗事也已经定下来了,只等时间一到,就可以出嫁了。所以她父母实在是有福之人。
相比人家,佩轩家里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姐姐已经出嫁了,她家还说得过去;而佩轩虽然定亲了,但是还要好几年才能成亲,不过呢,佩轩事事也不用太操心了;佩轩的弟弟小根还在读高中,考上大学的可能性也不大,将来也是在家里当农民,成亲也是一件负担很重的事。想到这,佩轩感到自己也有比较大的压力。
他想着,好在他找了韩文秀,她以及她的家里人都是那么通情达理,条件还好,不仅不嫌弃他和他的家庭,还主动帮助他,这样的人和岳家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啊。如果换了别人,以后父母年纪大了,你往家里花钱,她处处计较,层层把关,你能天天跟她生气吗?所以,找一个温柔贤淑的老婆比什么都重要,关系到父母兄弟姊妹一大家人。想到这,他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的幸运。
他看到文秀到郑州出差了,见世面更多了,有利于她长见识。看她勇于学习的样子,不出一年,她就会熟悉工作的各个流程,成为工作的能手。佩轩也本能地感觉到,她的单位是一个不错的单位,至少单位里正气是占上风的,在这样的单位里工作,心情才会顺畅。虽然她只是个合同工,但是也为她在这样一个单位工作而感到高兴。
佩轩看到最后几句话,笑了,知道她忍不住了,想对他说情话。她太爱他了,爱得那么深,那么坚定,那么不顾一切。
佩轩看完了文秀的第一封信,坐着想了一会儿心事,然后接着看第二封信。第二封信是给他的回信,但是也说了李玉英给她去信的事,其中说到白小洁值得玩味。虽然文秀一个字也没有讲他与白小洁的关系,但是他感觉到了文秀的不安。
这一点,他感到很无奈,因为他没法向文秀解释他与白小洁的同学加朋友关系,会越描越黑。越解释越说不清,其实他与白小洁一点那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也没有,他爱的是文秀。即使他没有与文秀谈恋爱,他也不可能与白小洁谈恋爱,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即使白小洁有一颗炽热的心,他也要给她泼凉水,也许这样有点残忍,但是他必须这么做。当然,他觉得自己想多了,白小洁对他有没有一点那样的意思,他心里没数。他当然不希望白小洁对他有那点意思,那样会伤害她自己的。
他想,他该怎么对文秀说呢?之前他与白小洁通信两、三封了,但是并没有跟文秀说过,当然是有意这样做的,他怕文秀吃醋和怀疑、担忧。他知道,文秀太爱他了,恨不得把他据为己有;他明白,爱情是排他的。他早知道文秀对白小洁有戒备之心。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干脆不提他与白小洁通信的事,虽然他与白小洁的通信没有任何的暧昧成分,即使文秀看了也没什么。
现在文秀提到了,他不能再装糊涂,不能故意不提白小洁,而且要打消文秀的担忧。怎么办呢?怎么说呢?
想到这,佩轩笑了,就像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其实他没做亏心事,他与白小洁没有任何的暧昧成分。于是,他决定实话实说,当然要轻描淡写地提到他和白小洁通信的事。
他写信说,他也收到了李玉英的信,李玉英责备他跟同学们联系不主动。他进行了辩解,说因为远一点,对同学们的情况知道的少,所以联系不上。凡是同学来信,他必回信,没有其他意思。白小洁就在入学不久给他写信,信中还说是你李玉英告诉她酆佩轩考上了p大哲学系的,她就贸然写了一封信,结果还收到了。他很快给白小洁回了信,并没有对同学不热情。因此他也知道了白小洁考上了商学院,并且后来把文秀的情况也告诉了白小洁。
他就这样不经意地、转弯抹角地提到白小洁,而且也说明了情况,显得很随意,很坦然,没有隐瞒什么的必要。
其实他知道,文秀是相信他的,知道他不会变心;也许文秀不放心的是白小洁。他对白小洁也是有点担心的,他担心白小洁对他有想法,如果那样,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因为他爱的是文秀。当然,他也知道,白小洁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而且她也早知道佩轩与文秀定了亲,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想到这些,他也就释然了。
他一边想,一边写信,写好以后,他又从头读一遍,结果发现他把自己的一些想法也不自觉地写进去了,他摇摇头,叹口气,想到: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啊?怎么把心里想的写到信上了呢?虽然自己的想法也没什么,可是也不该写到信里啊。
于是,他把信重新看一遍,把不该要的都划掉,然后重新抄写一边,抄完以后又看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才装进信封,封好,贴上邮票,投进信筒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