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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跨越一个世纪的罗布泊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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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有一位主攻生物化学和植物病毒的科学家在罗布泊失踪。”部荧拽住方旖旎的手腕,紧攥不放的力度颇有几分威胁谈判的意思。

    “哦?”方旖旎慢慢转身,看着因怀疑而微微眯起眼睛的部荧就势把自己推到墙边侧身欺上,依旧波澜不惊地表示着无辜与疑问。

    普陆特走在部荧后面,看她莫名其妙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还把旖旎按在墙边,不明所以地插了一嘴。

    “你说彭加木?他不是为了给国家节约资金才出去找水的吗?毕竟那时候新中国积贫积弱,动用一个小时两千多的飞机运水太浪费了,再加上他当时研究过地图,估计东面就有库杜克的水井。”

    虽然不知道部荧突然发什么疯,但普陆特一个搞植物的,彭加木的书籍研究不可能没看过,对这位数一数二的植物病毒研究前辈的神秘失踪也有所耳闻。

    1980年5月8日至6月17日,进行第三次罗布泊科学考察的彭加木,在穿越全长450公里的罗布泊湖盆,收集了综合开发罗布泊的第一手科考资料后,留下一张“我往东去找水井”的纸条,神秘失踪。

    “那时候普通百姓月收入只有三四十,花七千用直升机运水这种想法被彭加木极力反对也是很正常的。”出去找水,不幸迷路牺牲,明明是一个很悲壮而简单的事,哪有那么多阴谋论花花绕。什么掉入高维空间治疗癌症啊,什么穿越成王莽篡权啊,简直胡扯。普陆特双手垫在脑后,晃晃悠悠转圈打量着部荧仍煞有介事的神色,墨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无奈,道,“哎呀,当时那个大时代那个大背景,为国家节省哪怕一分钱的科研经费而亲自涉险的科学家太常见了。”

    “笨蛋,当时他们已经向空军求援了啊!”卡蓉跳出来一巴掌糊在普陆特头上,这这家伙天天一副欠屁的拽样,她看他不爽很久了。“而且你也说了‘估计’,他们是行进途中断水啊!那么个石头可以烙饼煎鸡蛋的恶劣环境,断水分分钟就是个死,看两眼地图就把生存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水井上,你当他们都被晒傻了啊——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那可不一定。”普陆特小声嘀咕,“那可是能说出‘这是中国的土地,怎么都是外国人在这里说三道四,没有中国人呢’的彭加木啊”

    “他失踪后国家出动了飞机、军队、警犬进行地毯式搜索,你觉得是飞机运趟水费钱,还是他失踪后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找他费钱。”

    “那那,那他出去找水的时候也没意识到自己会失踪,后面是这样一种情况啊。”

    “他都第三次去罗布泊了还摸不清楚那什么状况?断水,还一个人单独行动,这无异于自寻死路。再说了,既然已经确定空军运水,在考察队已经选择就地宿营,水源马上送达的情况下,彭加木吃饱撑的外出找什么水?”

    “就近找到水井他们还能继续,可是如果等待救援,他们只能被遣送回去。”

    部荧没有理会这两人的争吵,依旧用锐利的眼光审视着方旖旎,并又向前逼了一步,仿佛想用这种不断迫近的近距离威压感审她说些什么。

    “1900年3月28日,斯文·赫定雇佣的维吾尔族农民寻找丢失的斧头,遭遇沙尘暴,结果意外发现沙子下面埋着一座古城。

    1906年斯坦因揭开楼兰古文明全貌,并挖掘出两具欧洲男性头骨。

    1908年,日本考察队在楼兰发现前凉西城长史李柏写给焉耆国王的书信。

    1927年,伯格曼在孔雀河发掘出一具女性木乃伊,而这片文明废墟之后神秘消失,多少考古学家怎么找都找不到。——旖旎姐姐,你不觉得这罗布泊和这凭空消失楼兰文明很诡异吗?”

    旖旎背后是墙,退无可退,也没有尝试着挣开部荧的钳制,只是微微昂头,安静耐心地听完部荧没头没尾的长篇论述,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是很诡异。新中国成立那阵,还有架飞机在鄯善县上空失踪,将近十年才在罗布泊东部发现了它,机上人员全部死亡。向西北飞的飞机突然改变航线向正南飞行,‘小河’遗址消失,彭加木离奇失踪,这样想想确实唉,可能罗布泊真的有迷惑人心的魔法吧。”

    旖旎素来淡雅的脸上多了几分妩媚的笑意,无奈垂眸,长睫微颤——两个人的身体几乎紧紧贴在一起,形成一个暧昧而古怪的面对面对峙——一个锋芒毕露,一个云淡风轻。

    “不过宝贝,这和你把我强摁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两个不管谁壁咚谁,阿焰看见都会伤心的。”

    “她叫他阿焰。”部荧一惊,那坚决冷硬的神情略有松动,连带着手上力度也轻了几分。

    方旖旎不愧是拿捏人心的高手,她太清楚部荧对顾小炎是怎样一种矛盾复杂的幽微心理了。果不其然,这一句话可以说是试探,更可以说是直接反杀,部荧以为自己只是心中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却想不到在旖旎眼中,她那脸上闪过的错愕表情和眼中的瞬间迷怔可以称得上是直接暴露软肋了。

    “而且那是沙漠!沙漠你知道吗!那是走个几公里也能看到人影的沙漠!考察队的人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离开宿营地,也没注意他向外走,难不成他们在集体睡觉?还是所有成员都是高度近视?而且彭加木有自闭症吗?平时不敢跟人说话?身边那么多考察队员,居然不直接说话只是留下一张字条就扬长而去?”

    “正好那天轮到他守夜,他自己偷偷出去找水不行?”

    普陆特和卡蓉吵起来不管不顾,已经开始分析一个陌不相识的科学家的心理状态了,还是一个世纪前的。已经走出会议室的郁素玦和羿凌霄早就回头凑过来想说两句了,奈何这俩人话密到一个字都插不进去

    “那你说说为什么留个便条还写了日期,谁平常写便条这么严谨?还半夜一个人出去找水,亏你编得出来,缺心眼啊?认输吧哈哈哈!”卡蓉一脚踩在凳子上蹦了上去,洋洋得意地用手指着愤愤不平的普陆特。

    “合着你的意思就是他队友杀的呗,总不能是被美国人接走了,受文革折磨叛逃吧。”普陆特气得直磨牙。

    “哈,我可跟你不一样只会瞎猜,那什么香港报纸称他认识了三十多年的老朋友周光磊在华盛看见彭加木都是鬼扯,我是有证据才说的!05年冬天有人在彭加木失踪向东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干尸,身高170,宽额头,还有当年他戴在手上的手表,能辨认的地方全都对的上。只不过官方把事实压了下来,家人也很有可能被凶手威胁不敢进行dna检测。当时环境恶劣人心不稳,再加上当时那些队友和他摩擦不断,找水这个观念的出入直接威胁到了生命。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部荧因为一瞬的失神,多少感觉自己的气势没那么强大了,这时听到这么一句话,急忙想抢回局面的完全控制权,贴在旖旎耳边,“旖旎姐的家族可真是好手段,尽管失手了,被大众发现了端倪,也能故布疑阵转移世人的注意力。”

    旖旎报以茫然微笑,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她在说啥。

    “而且干尸身上有尸蜡,说明有脂肪,如果是自然状态饿死的,皮肤干燥血液减少,是不会有尸蜡的,所以彭加木是被杀的!干尸的身上暴力痕迹很明显,自从1964年原子弹在罗布泊成功爆炸,这个地方就被列为军事禁地重兵把守,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凶手只能是这考察队当中的几个。彭加木有癌症,在队员们要求让军队派直升机送水的情况下他坚持要求自己找水就是想让大家陪着他死。他16号准备自己出去找水,结果被队友发现了,队员们阻拦后把他活活打死了,然后把16号改成17号——这也就是为什么已经确定送水了他还出去找水,因为他出去找水的时候根本没通知空军!因为他坚持自己找水源而不是求救,队员们只有把他杀了才能跟空军取得联系!那离奇的供词是他们自己编的,所以才看上去匪夷所思!哎哎哎”

    沉浸在自己的精彩推理中的卡蓉,被郁素玦面无表情地一把从凳子上薅下来。

    “故事编得不错,东方快车看了几遍啊?”

    卡蓉瞪她,心想我这是根据当年参加审讯的法医分析的。

    “你说得没错,人性任何时代都一样,从来没老实人,那个年代也真实得鲜血淋漓。只不过当年那些队员都是隔离审查,他们搞科研是高手,但是如果真杀了人,根本瞒不住,毕竟隔行如隔山,你能想的那些招,在刑侦专家面前都是小儿科。”

    卡蓉哑然。普陆特开心了,看吧,还是自己说的对,哪有那么多阴谋论,看她这副吃瘪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就你们天天瞎揣测别人的阴暗小人,当年逼得人队友差点自杀,知道不,中国政府还专门发声明”

    “无论如何这都是上个世纪的事,问题是部荧你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件事?”郁素玦很不给面子地打断普陆特,等他俩吵完重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星球上了。

    “话说,他一个搞植物病毒生物化学的跑去寸草不胜的罗布泊干嘛?戈壁有很多动物吗?还是沙漠有很多植物?”茨洛托夫并不知道这个离奇案件,此时正翻着手机边查边问,“他第一次去罗布泊是在1964年3月!”茨洛托夫震惊,想了一下“10月不是中国第一枚原子弹爆炸吗?等下等下,他怎么每次去都是春天夏天?罗布泊那种火炉魔鬼城,秋冬去不好吗?”

    方旖旎瞳孔猛地一缩。

    终于露出破绽了吗,部荧冷笑,刚要“乘胜追击”,普陆特又跳出来显摆他的“知情人士”身份了。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在很早之前就科研人员发现罗布泊的钾含量非常高,而当时中国的钾肥非常空缺,植物生长对钾肥的需求量又非常大。所以如果能够利用罗布泊建立钾盐矿的话”

    “没想到你一个南非的,居然对中国的历史还这么了解哈”郁素玦咬着后槽牙说,瞥向普陆特的眼神都带着杀气了。然而显然普陆特没有感受到她调侃里的咬牙切齿,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大美女夸他了哎,普陆特完全没有get到郁美女想要把他千刀万剐的眼神。

    “好说好说,新中国刚成立那会科技发展简直逆天,再加上我这不是来罗布泊做研究么,不了解点历史多说不过去啊。再说我的植物研究需要大量云南的菌类数据和新疆胡杨的——你干嘛打我!”

    卡蓉一记爆栗敲到普陆特头上,她都看出来这气氛不对劲了好不好,部荧的脸色都快僵硬成青铜器了,她估计普陆特再扯几句有的没有部荧会断他网。

    “所以,旖旎姐,当年军方是不是在罗布泊发现了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才”

    部荧的质问戛然而止,这回不再是酝酿的氛围不够或是被谁打断,而是因为她听到了一声撕裂声带般的怒吼,紧接着是疯狂的撞击声。

    黎庶没有下来开会,他在楼上搞特斯拉的那个人造闪电实验!

    部荧果断冲上楼,一毫秒的多余动作都没给到旖旎。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试管碎了一地,三台特斯拉接收器的线路全被扯断,金属检波器发出漏电般刺啦刺啦的响声,而站在窗边的黎庶正用力拧着分散式螺旋共振管,手已经被烫得通红。

    “炎,你怎么了?”

    饶是做过无数次核磁实验的部荧看到这混乱场景也不免有些慌。这里无论哪一台设备处于不稳定状态,都够人头疼的,现在一下子冒出来五六个高危爆炸物,发生了什么该先处理哪个才能将事故风险降到最低,一瞬间部荧也手足无措。而且比起晃动漏电濒临崩溃的高危设备,当事人黎庶那样子更高危易爆炸。

    部荧小心翼翼地向前探了一步,脚下一麻,紧接着电流的酥麻感顺着大腿涌向全身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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