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体育加试
尽管李雨馨说郭岢主观因素太强，但人蔚升的魅力也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她上星期还听说蔚升回来之后女朋友就没断过，前天还看见七年级俩妹子放学后在班门口晃悠，抓着人就问蔚升在不在。
不好意思哈，她在一班也就挂个名，来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
明天就是体育加试，三十分直接算入中考总成绩。关系到未来高中选择，没有一个人会不重视，可被戳中心事的郭岢却没心思担忧她练了快半年的八百、实心球和立定跳了。草草地买了块巧克力，回家的路上，她低头望着自己荧光绿的鞋子，晃呀晃。
听说蔚升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
听说蔚升的父亲家大业大，是个富豪；
听说蔚升家里很乱……
听说，听说，郭岢这样的乖乖女又能和长期不在班里混社会的蔚升有多少接触呢，只不过是听旁人说罢了。
她印象中的蔚升七年级还是一个拢着低马尾，并不怎么起眼的普通女孩，五官周正，却也算不上惊艳。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尤其那两颗兔牙，显得一派的谦逊老实。七年级的蔚升虽说也不学习，但至少还待在班里上课，整个八年级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一次没来过。等到如今的初三她再回来时，便是如今这副玉面小生的俊俏模样了。
“小岢，回来啦？快尝尝我做的卤鸡蛋”
沉浸在回忆中的郭岢，凭借“肌肉记忆”走回了家，冒着热气的卤鸡蛋暂时把她的思绪带回现实。
“哦……哦对了妈，明天体育加试，我得穿学校订的那套运动装”
“就那套裤衩背心是吧，我一会帮你找”
咸咸甜甜的鸡蛋黄刺激着味蕾，郭岢愣愣地望着母亲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发呆，忍不住感慨道：
“妈，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个单身主义者，根本就没结婚，我就是个领养的孤儿。”
郭丽艳正在喝水，被郭岢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奇葩念头惊得举着杯子盯了她半天，确定自己女儿没疯，才开口说道，“我终于知道人家为什么说中高考复习冲刺阶段，名次变化大了。一是知识点就那些，反复的练习让那些脑子聪明，开始又没好好学的人都熟练掌握了；二就是像你们这些一路领先的学霸——”
郭丽艳看郭岢的眼神满是无奈与惋惜，宛如同情一个无药可救的傻子。
“感觉复习太无聊，天天净想些乱七八糟不沾边儿的。”
郭丽艳最后盖棺定论，丢下四字总结，“太闲太飘”
被老妈从头怼到尾，郭岢委屈地撅了撅嘴，这能全怪她复习状态太浮躁吗？
郭丽艳，人如其名，她老妈确实是艳丽无双的大美女。哪怕现在三十多岁了，也算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别提什么已婚已育，带娃易被拒，她老妈又不是求包养求救助的弱女子，有工作有收入条件一点也不差，不说会被一堆男人追吧，但至少不至于单身到现在吧？
为了我能健康顺利地成长？
想到这郭岢无辜地眨了眨眼，虽然研究表明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因为父爱或母爱的缺失，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心理问题，但她自认为自己虽然有些无厘头，心理应该还是挺健康的，应该不会因为母亲再婚而闹什么别扭。
而且郭岢还真没觉得自己的情况像小说和电视剧中写的那么困难，同学朋友一般不会知道自己家庭状况怎么样，谁会没事问你是不是单亲家庭，父母如何如何的。就算知道的，也是安慰几句罢了。
反正生活一直顺风顺水的她没有遇见那么多恐怖如斯的恶意，反而在“学习好便是特权”的小学时代，被老师宠溺，同学崇拜惯到大。
当然这并不表明自己不渴望父爱，不然也不会每年清明都跑去爸爸的墓前一待就是半天。她渴望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给予他们娘俩安全感。
化学方程式已经太熟，郭岢在写卷子的时候脑子就没离开过郭艳口中那些“不沾边的”。结果两张卷子答完了，由蔚升到她老妈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草草做了一下拉伸，松弛了一下因高度训练而僵硬酸痛的肌肉，上床睡觉，准备迎接明天的体育加试。
作为算入中考成绩30分的体育加试，没有哪个学校会不重视，这种体能加分自然“众生平等”，全按满分要求。
“假设你体育没满分，结果中考总分出来之后你差一分就能上市一中，要交钱补分，你说你补不补？补一分两万块钱，你说说人家体育考满了你没考满，就相当于你这一分差在体育上，你说你亏不亏？再者体育不该是你们的拉分项，文化课还没考你就比其他人矮了几分，起跑线都输了，这不是给自己更大压力吗？”
语出自全校体育老师统一论断。
不过这可苦了以宅为主的学生们，他们不比七八十年代自己的父母那样打小满街跑，不经过大量训练，很难满分。
不提别的，单就跳远这一项的训练就足以让学生们下不来楼梯，一次训练蛙跳五十米打个来回，大腿酸痛，小腿僵硬，女生厕所里更是一片鬼哭狼嚎——蹲不下去啊！
“雨馨，我们在一组哎！”
和中考一样，全市统考的体育加试为公平在每个考点都随机分配各校学生和外校老师，所以在同一场次里和自己认识的熟人分在同一组相当不易，郭岢显得格外高兴。
“嗯”
李雨馨木讷地笑了笑，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同学会对找组里自己认识的人这么乐此不疲，多一个少一个熟人又不会多加几分，这种无聊的行为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还不如做做准备活动来得靠谱。
李雨馨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直接在行动上制止了和郭岢东拉西扯的乱聊。她训练到后面回回满分了不紧张，自己可还是从来没满分过，希望一会超常发挥一下呢。
见李雨馨自顾自去热身，被晾在一旁的郭岢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也跟着她一起做拉伸。毕竟人家是在谨遵师嘱，她杵在旁边闲着也不合适。
“三组，走了。”
漫长的等待终于等来了带队老师这一嗓子，检查完证件进入操场，郭岢有一点小忐忑，不过很快她发现这些老师没他们老师说的那么严。
实心球抛程远她看的不确切，但等到跳远时她可以真的确定老师们确实是在放水，连尺都不拿，能多给点分就多给点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切和谐地进行着，学生们都训练了这么久，想拿点分也挺不容易的，老师体谅难处，学生感激不尽，心照不宣，直到李雨馨……
其实她也没干什么，只是听话地按照之前体育老师嘱咐的，拿起搁在一边的扫帚扫了扫平地的沙子。
郭岢看见两个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所有的同学，至少她所看到的，全都拿着尺子一丝不苟地量了距离。
“怎么样？”
等在外面的体育老师看见两人出来问了一句。
“满了”郭岢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的笑容。
“跳远差一分”李雨馨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那还挺不错的，你之前八百都没满过。行，挺好的。”
老师点点头，对自己特别关心的“体育偏科”李雨馨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表示满意。
“其实，雨馨你要是当时没扫那沙子，我觉得没准他们就算你满分了。”
告别了体育老师，郭岢忍不住跟李雨馨说她扫沙子实际是画蛇添足。
沙坑边的平台难免会有沙子，肯定是扫不干净的。他们体育老师说“你要实在怕滑，可以扫一扫”本是一种心理安慰。
“嗯？为什么？”
李雨馨皱了皱眉，她有点反感郭岢这种事后诸葛亮指指点点的态度，本来她挺开心的，尽管跟一堆满分的比起来自己已经落后了一分，但自己也算是超常发挥，之前从没跑满过的八百米都跑进了三分四十。
“你扫沙子的时候老师肯定认为你事多，嫌弃他们之前没扫干净一样。没发觉你之前他们都看个大概齐，能放水的放水，到你这儿就改尺量了……”
郭岢又开始她的长篇大论了，李雨馨不耐烦地推了推眼镜，她并不想听这些。
“没事，反正他们也没给我把成绩报少不就行了。”
她并不觉得因为自己的多此一举而错失满分有什么好惋惜的，没给放水就等于不公平吗？
好烦，谁能把郭岢拉走啊，她还想回去刷两道题呢。
郭岢也察觉到了李雨馨的不耐烦，但她依旧保持着夸张的热情，侃东谈西，蹦来跳去。
像一个跳梁小丑，不累吗？
用夸张的反应把生活表演成一场闹剧，去博人眼球，把真实锁在心底的盒子里的开朗，有什么意义呢？
而郭岢则认为两人间的沉默冷场更令人尴尬，或许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人际交往模式。
“嘿，班长”
这时有个温和的声音帮她俩解了围，郭岢循声望去，正看见不远处的蔚升。
体测完人已散得寥寥无几，蔚升站在空旷的操场上，身后大片的天空模糊成近乎透明的背景，浅浅的阳光在她的眉眼间闪烁。
“啊啊啊啊，帅哥～～”
她笑得很温暖，偏偏又带了一些痞意，让本就着迷于她的郭岢没有任何抵抗力。
郭岢肆无忌惮地扑上去，撒娇的声音喊得要多大声有多大声。
反正蔚升是个女的，抱一下怎么了。
而且虽说她俩不是知心莫逆那么熟，但蔚升和班上的人一样，对她都是蜜汁宠溺的。
然而郭岢还没有享受“清俊少年”的温柔拥抱多一秒，就连忙放开了圈住她腰部的手，后撤几步。
太过引人注目导致她矜持害羞了？开玩笑，郭岢这表演型人格，能肆无忌惮地抱一个大帅哥不知有多满足虚荣心呢，她退开只是因为——
她瞥见蔚升身后不远处，环胸看着她俩的宣妍。
哦吼，看来传言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