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章 江湖追杀令
姑苏城外，临湖而建的一座豪华庄园，守卫森严，随处可见身穿统一服饰的巡逻小队。
庄园内议事大厅里，灯火通明。
高坐主位的男子年过五旬，面容沉稳有度，不怒自威，此人正是白浪帮帮主莫浪。
他已经坐了很久，一言不发，就连身体都没有移动过分毫，仿若一座石雕。
白浪帮大大小小的头目悉数到场，无一人缺席。
哪怕是身受重伤，武功尽废的无影刀柳元睿，此刻正半死不活的躺在木板上，被摆放在大厅的正中央。
在他的旁边，依次摆放着六具冰冷的尸体。
台下众人噤若寒蝉，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默默地站立着，气氛凝滞至极。
“看看，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看！”
莫浪低沉的嗓音在大厅里响起，平静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脸色同样平静，目光冷冽，盯视着台下众人，一个接着一个，不紧不慢，看的异常认真。
众人只觉头皮发麻，在这冰冷的寒夜里后背一片潮湿。
“白浪帮纵横江湖多年，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你们说，该怎么做？”
“杀！”
“血债血偿！”
“为少帮主报仇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
大厅里一时之间群情汹涌，众人激动的挥舞着手臂，义愤填膺，怒吼声直冲天际。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平复埋藏在心底里的惊颤。
大长老梁泰越众而出，脸色阴沉，朝着莫浪弯腰拱手，
“帮主，老夫提议以白浪帮的名义发出江湖追杀令。这样一来，既可让江湖同道帮忙追寻凶手，也让江湖上所有人明白，白浪帮…不可辱！”
白浪帮作为盘踞在东湖一带的龙头帮派，二十年前仿佛一夜崛起。
依托姑苏城的商贸往来，以强硬凶狠的手段，控制附近一带的水路运输，财源滚滚。
引得各方豪杰加入，势力范围遍布大越最大的州——扬州，风头一时无两。
自崛起至今，从来就只有白浪帮欺负人，就没有被人欺负过！
今日少帮主竟当街被杀，堂主武功尽废，数名帮众横尸街头，简直是被当众打脸，这口气如何能够咽下去。
“大长老说的对，就该如此，让某些宵小之辈明白，惹到我白浪帮，定叫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死不休！”
白浪帮一众人等听到大长老的提议，齐声叫好，附和之声一时不绝于耳。
莫浪轻轻抬起手臂，大厅里顿时落针可闻，他盯着梁泰，眼神深邃，
“梁泰，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帮内一应人事资源随意调动，我不看过程，只要结果。”
“是，帮主。”梁泰拱手应道。
“魏云，调集黑水堂所有帮众，全力搜集所有有关狂刀的消息。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所有情报必须交到我手上。”
“属下领命！”一位相貌阴柔的汉子从一众头目中出列，单膝跪地，拱手应道。
“传令下去，凡是能够提供狂刀行踪者，赏金一千两。”
“凡是能够活捉狂刀者，赏金一万两，奉为白浪帮客卿，享长老待遇！”
“记住！我只要活着的狂刀！”
最后一句话，莫浪说得咬牙切齿，语气森然，神色狰狞可怖，犹如噬人的恶魔。
随即，面色恢复如常，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心与黯然，无力般摆摆手：“都下去吧。”
众人闻言如逢大赦，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拱手行礼，面色依然沉重，缓缓退离大厅。
“梁泰，你留下。”
待众人全部离开，偌大的议事大厅里只剩下莫浪和梁泰，还有柳元睿以及六具硬邦邦的尸体。
梁泰神态自若的站在大厅上，莫浪缓缓起身，一步一顿，最终艰难来到莫凡的的尸身前。
他缓缓蹲下身子，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子冰冷苍白的脸庞。
这一刻，莫浪双眸隐隐泛起了水雾，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位父亲面对儿子意外身故的悲痛之情。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无奈，如跗骨之疽疯狂噬咬着他的心，令他忍不住整个身体微微颤抖着。
这是他最为器重的儿子！
“唉帮主，还请节哀，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让小凡入土为安。老夫誓要亲手将狂刀这个贼子押至小凡灵堂前碎尸万段，以慰他在天之灵。”
梁泰长叹一口气，出言安慰。
莫凡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看着他冰冷的尸体，心中不免悲痛。
但江湖凶险，生死由命，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快擒拿凶手狂刀，为他报仇雪恨。
“帮主，属下罪该万死”
“你确实该死！”
莫浪无情打断柳元睿有气无力的话语，声音犹如来自九幽，眼中的杀意更是不加掩饰，只是柳元睿并没有看到。
莫浪默默收起心中的悲痛，站起身看着梁泰，背负的手拳头紧紧攥着。
他面色再度恢复平静，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老梁啊，你可知杀死凡儿的人是谁？”
梁泰愣了愣，这凶手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他眉头微皱，沉吟片刻，试探着说道：“帮主，凶手不是狂刀吗，难道还另有其人？”
“是狂刀！但他还有一个身份，他姓张名恨离，生父，张楚风！”莫浪双眸死死盯着梁泰，语气阴森莫名，一字一顿说道。
梁泰大吃一惊，脸色狂变，眼中满是惊骇神色，一声惊呼脱口而出：“不可能！”
他只觉莫浪的话宛如天方夜谭，若不是场合不对，只会认为对方是在开玩笑，而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此事千真万确，狂刀对柳元睿亲口说出，正因如此，他才得以捡回性命。”
莫浪双眸阴冷，逼视着梁泰，
“当年之事，知情者只有你、我、柳元睿，还有已经死去多年的范珩。”
莫浪稍稍一顿，
“如今，柳元睿一身修为尽废，手筋被断形同废人，而我，总不至于虎毒吃子，梁泰，我很难不怀疑你。”
梁泰收起心中翻江倒海般的心绪，微微凝神，目光灼灼的直面莫浪，
“帮主，当年之事，是我和你亲自动手杀死张楚风的，孤儿寡母则是交给柳元睿和范珩处理，若真的出现问题”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过头死死盯着躺在木板上半死不活的柳元睿。
此时柳元睿也顾不上身上的重伤，面容苦涩声音凄凄切切：“帮主，我冤枉啊，若此事真的与我有关，又何至于此”
“但小凡的死，你脱不了干系！”梁泰补充道。
“这”
这下柳元睿哑口无言，有苦说不出，只能求助般看着莫浪，急病乱投医：“帮主也有可能范珩假死”
“够了！”
莫浪一声断喝，张恨离表明身份的话语他只说了一半，本就是带着试探梁泰一番的意思。
这下一来，当年的事情变得更加迷离扑朔。
“当年之事，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谁也逃避不了，我也不管你们之中谁有问题。”
“当务之急，是捉到张恨离，他死了就一了百了。梁泰，这事你负责，记住，我只要结果。”
“柳元睿，尽快把伤养好，调查当年之事就交给你，记住，要暗中进行。”
说罢，莫浪拂袖离去。
梁泰盯着柳元睿，眼神淡漠，一声冷哼之后，拂袖离去。
柳元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