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模棱两可
次日，冯景庭设置的闹钟响了，又停了。
郭千雪坐了起来，看着身旁熟睡的人，均匀地打着呼噜，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她用手摇了摇他，“景庭，起床了。”
“我好困。”冯景庭掀开她的手，闭着眼睛呓语道，“我还要再睡会。”
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他说要玩手机，早上该起床的时候，他又说好困。
郭千雪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玩手机的是他，说好困的也是他。
她不想和他争执。
他说要再睡会，就让他再睡会吧。
昨夜，郭千雪也睡得不好。
一个晚上，不知醒来了多少次。
现在，倒感觉有些睡意了。
可她不敢睡，怕冯景庭睡过头，她要叫他起床。
七点十分，以往这个时间，冯景庭就出门去上班了。
可如今，他还睡得沉沉的。
“景庭，起床了，再不起床，上班就迟到。”
郭千雪摇了摇他，总算把他摇醒了。
“多少点了？”
“七点过十分了。”
“啊你怎么不早点叫我？”他翻身坐了起来，手不停地揉着眼睛。
“我早就叫过你了，是你自己说还要睡会。”郭千雪解释道，“这是叫你第二遍了。”
“哦，是这样的啊。”
冯景庭语气马上缓和了下来。
见他还坐着不动，郭千雪催促道：“你再不赶紧下床去洗漱，真的要迟到了。”
“还是你舒服，不用上班，可以睡到自然醒。”冯景庭边下床，边自言自语。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了。
听到他的话，郭千雪不仅感到刺耳，还感到刺心。
想反驳，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说的都是事实。
本想等他去上班后，把门反锁了，好好睡一觉。
可现在，睡意全无。
起身下了床，整理好床单，叠好被子，才离开卧室。
冯景庭已经洗漱好了，正准备出门。
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掏出打火机，郭千雪忙制止道：“你不能在电梯里抽烟。”
“你是不是不上班，在家闲得慌，什么都管？”冯景庭怒斥道。
“不管你怎样说我都行，电梯里就是不能抽烟，真的很危险。”
郭千雪再次强调，并追了出去。
她参加过消防知识培训，知道电梯里抽烟，很多安全隐患。
“不抽就不抽嘛。”冯景庭嘟囔着，顺手把烟别在了耳朵上。
他们出租屋的旁边，就是电梯。
郭千雪看着冯景庭进了电梯，才回到出租屋。
马上开始洗漱。
不管怎样，她今天都要出去找事做。
在山里的时候，她开垦荒地，种菜，种玉米，种红薯
她不是懒人。
从家里出来，也有半个月了，虽然咳嗽还没有痊愈，但已经好了许多。
洗漱好后，立即做早餐。
煮了一个鸡蛋，蒸了一个红薯，榨了一杯果汁。
吃过早餐，拿出小本子和笔。
小本子里记录着，她这段时间在招聘网上筛选出来的招工信息。
拨通小本子里记录的电话，电话那头不是说已经招到人了，就是说到了厂里再说。
看来，招聘网上的信息，也不能全信。
坐在沙发上，郭千雪感觉一筹莫展。
她有些迷茫了。
出路出路，要走出去才有路。
这句话，她以前常用来鼓励业务员出去展业，现在竟然用来鼓励自己。
她笑了笑。
把小本子和笔放进小挎包里，锁好门，就出发了。
不管能不能找到事，今天必须要去闯一下。
在出租屋里豪言壮语，可出了大门，却找不到方向。
郭千雪记得冯景庭曾经说过，亿群村的房子，除了出租屋，就是厂房。
既然厂房多，那就说明工厂多。
既然工厂多，那就一家一家挨着问。
她去了好几家，在门卫室就被劝退了。
“你会车位吗？”
“你会查货吗？”
“你会吹线吗？”
“你会台面吗？”
郭千雪原本在网上了解过，关于手袋厂的一些岗位。
自认为可以应对考核。
没有想到，连门卫这一关都过不了。
她有些沮丧。
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去找厂。
再找一家，如果不行，今天就不找了。
她在心里默默说道。
继续往前走。
又到了一家手袋厂。
门口摆放着一个招工牌子。
郭千雪认真读了读，眼前一亮，有一个岗位适合自己。
剪线。
从小跟着奶奶学过缝袜底，长大后，又缝过十字绣。
剪线太简单了。
她走到门卫室，告诉门卫，她会剪线。
门卫问她，“你是熟手吗？”
“是的。”
郭千雪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想，剪线，还分什么生手和熟手，也太小题大做了。
一听说是熟手，门卫满脸堆笑，“我带你去。”
郭千雪跟在他身后，到了车间。
车间很大，最少有两百平米，到处都堆放着货，很凌乱。
机器声，说话声，喇叭里播放的歌声
整个车间，很嘈杂。
车间弥漫着皮料味和胶水味，很刺鼻。
郭千雪使劲地捂住鼻子和嘴，但那些味道还是从指缝里挤进了鼻子和嘴里。
“老大，这个人说她是剪线熟手。”
门卫对一个瘦瘦的中年女人说道。
那个女人斜着看了眼郭千雪，“你做了多少年？”
“很多年。”郭千雪不知道说多少年合适，干脆说个让人猜的数字。
“你剪给我看看。”
那个女人递了一个袋子和一把小剪刀过来。
郭千雪认识那个小剪刀，她缝十字绣就是用的它，叫线剪。
拿起袋子，刚剪掉两根线，她心里就反胃了起来，“老大，你们厕所在哪里？”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那个女人指了指车间大门，“在楼梯口。”
郭千雪把袋子和线剪放在桌子上，跑了出去。
蹲在厕所里，想吐又吐不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十分钟左右，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站了起来，捧起水洗了洗脸。
再次走进车间，对那个女人真诚地说道：“老大，我走了，谢谢您！”
那个女人笑了笑，“你不适合车间。”
下了楼，走到门卫室，门卫问道：“怎么样？”
郭千雪不想让自己难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