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保持距离
翌日，冯景庭到了厂里，没有去他的手工房，而是径直去了仓库。
仓库的门，已经开了。
还在门口，他就大声喊道：“杨哥。”
仓库里没人回应。
他走了进去，见杨哥没有在他的工位，又大喊了一声，“杨哥。”
从货箱堆里冒出一个人来，正是杨哥。
他挥动着手，“师傅，我在这里。”
冯景庭走了过去。
“一大早就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哥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一心虚，冯景庭在路上打的那些腹稿，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时，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见他看着自己，却不说话。
杨哥猜想，他肯定有心事。
相处了近十年，彼此间的性格，不说百分之百摸透了，至少八九不离十。
杨哥比冯景庭晚来厂里两年，从仓库职员做到了仓库组长，手下有两个职员。
一个职员管皮料，一个职员管五金、唛头、挂牌之类。
每天早上，他来到仓库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皮料是否堆放在指定位置，货箱里的货是否与标签相符。
他比冯景庭大三岁，妻子去年才回家带外孙，以前一直跟着他在外面打工。
对冯景庭而言，他既像朋友，又像兄长。
“我想问下”
冯景庭吞吞吐吐，始终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到底想问什么你就直说嘛？你我之间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吗？”杨哥有些着急了。
冯景庭深呼吸了一下，说道：“我就是想问下，昨天晚上是哪个把刘巧红带去的？”
“没有人带她去，是她自己去的。”
杨哥的话果断干脆，让冯景庭更疑惑了，“她是怎么知道，我们昨晚在那里吃夜宵？”
“昨天小朱去财务室借钱，财务问小朱借钱做什么？小朱说师娘来了，想为师娘接风洗尘，刚好刘巧红来厂里结账，一听说师娘来了，就缠着小朱问东问西，小朱那个脑袋瓜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刘巧红三言两语就把话套了出来。”
杨哥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下知道着急了吧？平时叫你离她远点，你总不相信。”
“我跟她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别人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也不相信我？”
冯景庭觉得自己很委屈，连最好的朋友也这样质疑自己。
“我相信有用吗？你和她之间总让人感觉不清不楚。”杨哥看着冯景庭，掏心掏肺地说道，“以前的事就算了，现在师娘来了，你必须要与刘巧红保持距离，不然会伤害到师娘。”
“我与刘巧红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冯景庭再次强调。
“回你的手工房去吧，不然老板在监控里看见你没在工位，会责问你。”杨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与刘巧红保持距离。”
冯景庭回到手工房，小青和老朱已经在开始做事了。
小青和老朱都是他的下属。
小青是手工房的质检员，三十多岁，脸上常带笑容，做事勤快，唯一的缺点就是嘴巴有点零碎。
她的丈夫也在这间厂打工，在车间做流水线。
夫妻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是很多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老朱六十岁左右，是个闷葫芦，除了问事情，一般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他负责手工房里货物的搬运和点数。
手工房呈长方形，宽有三米多，深有二十多米。
进门左手边是冯景庭的工位，一张办公桌和一张办公椅，办公桌上放着电脑和文件栏。
左边和右边都摆放着长长的货架，货架有两米多高，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件。
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桌子，宽有一米五左右，长最少有十米，桌面铺了一张灰色皮料。
这就是小青和老朱，两人的工作台。
冯景庭坐在工位上，心情烦躁，一点就静不下心来做事。
他拿出手机，想给郭千雪打个电话，问看她有没有起床？
昨晚回到出租屋，到今天早上离开出租屋，他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她千远万远来到这里，不但没有好好照顾她，还冷落她。
冯景庭心中不免生出了愧疚。
打开手机准备拨号，才发现自己根本记不住郭千雪的电话号码。
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郭千雪”三个字，他苦笑了一下。
还以为自己存的是“雪”，或者是“千雪”，没有想到却是她的全名“郭千雪”。
他不由得有些好奇，猜想着自己在郭千雪的手机通讯录里，到底是哪几个字？
犹豫了片刻，冯景庭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了，传来了郭千雪的声音，“景庭，怎么啦？”
冯景庭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十秒左右，才说道：“你起来了吗？”
“起来了，刚跑完步。”
郭千雪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今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看见你睡得正香，就没有叫醒你。”
“你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可能那个时候，我正在做梦。”
郭千雪笑着说道。
但她心里清楚，冯景庭在说谎。
冯景庭早上起来的时候，郭千雪咳嗽咳得厉害，从床上爬起来，扔了好几次纸巾到垃圾桶。
她不想拆穿。
冯景庭和她不是敌人，他们是夫妻。
只要不触碰到底线，没必要去计较那些只言片语。
“你咳嗽好些了吗？”
“比昨天好多了。”
“那就好。”
冯景庭还想问她有没有吃早餐，看见刘巧红从裁床那边走了过来，忙说道：“千雪，我要忙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匆忙挂断了电话。
“冯哥，在和谁打电话，是嫂子吗？”
刘巧红穿着一身红裙，扭动着腰身，走到了冯景庭的工位旁，站在他的身边。
“是的，问看她有没有吃早餐？”
冯景庭一点也不避讳。
“师傅，师娘来了啊？”
“嗯，来了，与我一起来的。”
“好久带师娘来厂里玩，我们也想见见师娘。”
小青兴奋地说道。
“我们昨晚就见到她了。”
刘巧红生怕大家不知道，她昨晚和冯景庭他们在一起。
“真的吗？师娘是个怎样的人，刘老板，您给我们讲讲。”
好奇心的驱使，让小青更加兴奋了。
“小青，你还有那么多货没有查，还不把时间抓紧点。”
冯景庭沉着脸说道。
“好，知道了。”
小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好奇心，令她的上司反感了。
马上就闭上了嘴巴，认真查货。
老朱一直在点数，没有参与半句。
刘巧红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低头在冯景庭的耳边轻声说道：“星期天晚上，我想请你和你的妻子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