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月光光照地堂
《少女》又被重新挂了回去，这下，看的人更多了，场面更为喧闹。
我们不自觉地站到了更远的位置，远远地看着人潮。
何主席幽幽开口：“女人是很痴心的，女人若非碰到不得已的事，不会向事业发展。”
我转头看着她，她怔怔地看着画，似在回忆往昔。
“你和她长得很像，可是性格完全不一样。若是像你这般，她——”
“哎——失去的东西，其实从来未曾真正的属于你，也不必惋惜。”
我转回头来，当作不曾听见，继续看着这热闹的人潮。
过了好一会儿，何主席搂住我的肩膀，很是亲昵地说道：“阿璃，那我就先走了。你哪日有空来俪群会，我们举办个小小的仪式，既是感谢你的捐赠，又是你的入会仪式，你看如何？”
“听你的，何姐，太谢谢你了。”
“你看你，是我谢谢你。决定好了就联系我。”
“好。”
我心中暗喜，真是一石三鸟，既教训了这个何非白，又让我顺利进入俪群会，更扬了我慷慨捐赠的名声。
有人撑腰的日子真好呀！
说真的，干嘛要逞强，嫁给聂缄遥，有人疼，有人教，回家继承家业，教训坏人，也有了底气不是？
我猛然发现，和聂缄遥有了深层次的关系后，心境也变了，这是好还是坏呢？
这样的我，是那攀援的凌霄花，借着聂缄遥高枝炫耀自己
还是像这位何主席，敢爱敢恨，雷厉风行，能担起，能放下呢？
我甩甩脑袋，为何要因为alex和聂缄遥的纠葛，就放弃自己的幸福呢？
为何我要如此纠结，满是顾虑和内耗，不给自己，也不给聂缄遥一个机会呢？
我暗暗下决心，既然你聂缄遥不辜负我，我也不能做渣女呀，这次换我来求婚。
我又想起何主席的话，“你和她长得很像，可是性格完全不一样。”她说得会不会是那位惨死的画中女人。
今日，我就在画廊，我何不去看看她，也算了却我心心念念想见她的念想。
我穿过人群，找到了一位女服务生：“你好，请问那位君女士的画像在哪里？”
女服务生看着我，有些怔愣，想了想：“本来在一楼的走廊那里，现在为了画展挂在二楼了，我带您过去。”
“谢谢，麻烦你了。”
我随着服务生，向着楼梯走去。
楼梯很有西式宫廷风，我拎起裙摆，拾步而上。
站在楼梯拐角处，看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表情各异的看客，别有一番思绪在心头。
“这边请。”
“谢谢。”
我紧紧跟着女服务生，二楼挂了不少画，三三两两的参观者，不时驻足拍照，更有一个爱好者，直接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速写笔在临摹。
我终于看见她了。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这一刻，《洛神赋》在我脑海中有了真实的影像。
真的如沈琮芝所说，她只站在那里便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画中的她，身着一身无袖淡雅宝蓝色旗袍，头发被盘成了优雅的发髻，站在古桥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面带微笑，看着你。
我不禁走近她，细细地看。
整幅画，色调偏冷，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但画中人美的惊心动魄，以至于她精致冷艳的妆容，纤秾合度的身材，非凡典雅的气质，略略点缀的耳环和手链，这些一切的一切都被忽视了，只会专注于她略带忧愁的神情。
我深深地觉得，好像男人只要一看到她，就会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爱上她，爱得刻骨蚀心、死去活来，甚至为了她毁灭自己！
我的呼吸都放缓了下来，是在看画中人，也好像是在看我，也好像是在看妈妈，更像是在看外婆。
我们长得好像啊！这一刻，我的脑海中有一丝火光迸裂，会不会她是外婆的女儿？
“好久不见，苏初璃。”这个声音吓了我一跳。我猛转过头，居然是韩音蓓。
我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
“怎么，不想看见我？”
“我当然不想看见一个罪犯，晦气。”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罪犯。”
“我只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逃避了法律的制裁，逍遥法外，但是迟早会有因果报应的。”
“有人到处勾搭男人，利用自己的皮相欺骗男人，迟早会有报应。”
“自己是什么样，就把别人想成什么样，内心肮脏的人看谁都是龌龊的。年纪小小就把燕京霖和虞祁墨玩弄在手掌心。如今这个傻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你身后转来转去。”
“傻子？那他也得到你男人做梦也想要的地皮了。聂缄遥更是蠢得跟屎一样。”
我猛地转头看她，眼里迸发火光一样的愤怒：“他怎么拿到的，你应该最清楚。不干净的手段拿到的东西，当心有鬼。”
就在这瞬间，有风吹过，头顶的照明灯忽闪了两下，一下子暗了下来。
韩音蓓像是被我吓到了一样，捂住胸口倒退了两步，说不出话来。
我继续走过去，她忍不住尖叫出来，快步转身就走，甚至踩着高跟鞋跑了起来。
我有些莫名，我有这么吓人吗？
一转身，我的心脏也是骤然收紧，那是血吗？
画上突然流淌下来的，红色的液体，那是血吗？
四周静谧，灯光幽暗，我僵直住了身体，无法动弹。
画中的女人似在看着我说话，又好像是在唱歌，让我想起了外婆的歌谣。
“月光光照地堂，
虾仔你乖乖训落床。
听朝阿妈要赶插秧罗，
阿爷睇牛要上山冈。
哦
虾仔你快高长大罗，
帮手阿爷去睇牛羊。
哦
月光光 照地堂，
虾仔你乖乖训落床。
听朝阿爸要捕鱼虾罗，
阿嬷织网要织到天光。
哦
虾仔你快高长大罗，
耕田撒网就更在行。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