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饿死鬼的绝望
第二天一早，东方的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我便迫不及待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简单洗漱后，就匆匆忙忙地赶往师傅家。
来到师傅家时，师傅也正好准备出门。我们相视一笑，便一同向着李亮家走去。
此时的李亮已经被他的父亲给叫了起来。
因为被鬼上身的缘故，李亮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的嘴巴处肿得圆圆的，像是含了一颗大大的核桃，显得十分滑稽。
李亮家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李亮父亲重新准备的祭品。烧纸、烧鸡、冥币、水果等琳琅满目，放了满满一大堆，散发着阵阵特殊的气息。
“小子，看你以后还贪吃不？”师傅走到李亮身前，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打趣地说道。
李亮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由于嘴巴肿得厉害，声音含混不清，并没有说出来。
随即，师傅就让村长带路，接着我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向着饿死鬼的坟头走去。
在上山的路上，李亮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低垂着脑袋，脚步也显得有些沉重。
见他这样，我走到他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憨憨，别怕，有我师傅在呢，放心吧！”
听到我的话，李亮转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说道：
“你才是憨憨。”只是由于他的嘴巴肿着，说的话并不是很清晰，我也没有听清楚。
“小羽，我真的是遇到饿死鬼了吗？”李亮突然向我问道。
“你说什么？”听着李亮那咬字不清的声音，我侧过头，靠近他，大声问道。
“真的有饿死鬼吗？”李亮又重复了一遍。
最终在李亮重复了好几次后，我终于听清了他的话。
“当然是真的，让你嘴馋，和谁抢不好，偏要和饿死鬼抢吃的，被人家缠上了吧！”我没好气地说道。
听了我的话，李亮瞬间打了一个寒颤，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看着我，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我们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一行人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饿死鬼的坟前。
只是刚到饿死鬼的坟前，我们就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
只见在坟头的地上，丢满了水果皮、鸡骨头等垃圾，一片狼藉。昨天村长带来的祭品不知被谁洗劫一空，地上只剩下了这些令人作呕的垃圾。
“这是谁干的呀，八辈子没吃过吗？”村长气得脸色通红，没忍住发出一声怒吼。那声音在空旷的山间回荡，惊起了一群飞鸟。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都没发现，在村长怒吼的时候，躲在后面的李亮那颤抖得如同筛糠般的身体。
“我大概知道那饿死鬼为什么又缠着你家小子了。”注意到李亮此刻表情的师傅，面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老刘，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听到师傅的话，村长和李亮的爷爷立刻围了过来，急切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焦急。
“嗯，这就得问问你家小子了。”师傅看了一眼李亮，淡淡地说道。
听了师父的话，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都聚焦在了李亮身上。
看着众人都看向了自己，李亮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与大家对视。
看着李亮的表情和动作，再看了看地上的果皮残渣，村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脸色一沉，两步来到李亮身前，厉声问道：
“你个小王八蛋，那些贡品是被你吃掉的？”村长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听了父亲的话，李亮浑身一颤，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看到李亮的反应，再联想到昨天放完贡品下山时，李亮突然肚子痛，让他先走。
村长更加确定了就是李亮在他们离开后重新返回偷吃了贡品。
一时间，村长气得紧咬着牙关，腮帮子上的肌肉鼓起，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仿佛要把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村长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来到师傅旁，一脸恳切地说道：
“老刘，你看这孩子，你再给想想办法吧！”村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师傅也是一脸无奈，看着村长，叹了口气道：
“哎，我想想办法吧，这厮怨气极重，不知道还愿不愿意谈。”师傅皱着眉头，脸上满是忧虑。
说真的，我的心中对于这饿死鬼是十分同情的。
生前是被饿死的，死后没人祭奠就算了，好不容易有别人顺便祭奠了下，刚能吃口饱饭，却被李亮捷足先登了，一登还登了两次。
想想就觉得饿死鬼心中当时肯定很绝望。
想来师傅大概也是觉得饿死鬼可怜，所以并未使用强力的手段将其制服吧。
说完后，师傅便让李亮亲自将坟前的垃圾清理干净。
而他自己则来到了那座不知多少年的坟前，弯下腰，一脸诚恳地说道：
“这孩子脑子不灵光，干了错事，等回去了我让他爸再给好好教训一顿。
这不我们又带好吃好喝的来看你了，你就原谅这孩子吧。”师傅的声音轻柔而又诚恳，仿佛在和一位老友交谈。
师父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饿死鬼愤怒的声音传来：
“你们是在故意戏弄我，昨天说给我送祭品，结果我刚准备吃，他就窜出来自己吃了，我只能干看着，你说我能忍吗？”
饿死鬼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
接着就传来几声饿死鬼愤怒的咆哮，那声音在山间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村长几人听到突然从坟墓内传出的声音，脸上露出震惊、恐惧的表情。
李亮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站在那里哆哆嗦嗦，颤抖个不停，牙齿不停地打着颤。
“我能理解你，是我我也生气。
这样吧，除了这次带来的祭品，等以后清明节、重阳节呀我都让这小子给你送祭品来，这次你就饶了这小子你看怎么样？”师傅继续耐心地说道，试图平息饿死鬼的怒火。
听了师父的话，那饿死鬼陷入了沉默，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师傅见有戏，立刻示意村长将李亮带到坟前跪下，并许诺以后清明重阳的时候来祭拜饿死鬼。
等李亮用他那口齿不清的声音做出保证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屏气凝神地等着饿死鬼的答复。
只是等了许久，饿死鬼都没有说话。
等得不耐烦的师傅，从坟头站起身来，随手拿起了我们来时带来的祭品说道：
“好吧，既然你不同意，拿着祭品也是用不到了，就便宜老头我吧，等我吃饱了再好好收拾你。”
说完，师傅就作势要撕下一根鸡腿，脸上还带着一丝挑衅的表情。
就在这时，那饿死鬼急眼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别咬，我答应，我答应了，别吃我的鸡。”饿死鬼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无奈。
听着饿死鬼的声音，师傅的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随即便将鸡重新放了下来道：“那就说好了。”
“嗯，但以后来必须多带些好吃的。”饿死鬼道。
“您放心，等以后，我们肯定多带些好吃的来孝敬您。”师傅还未来得及说话，村长便急忙开口说道，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听了村长的话，那饿死鬼也没再说什么。
接着，师傅便带着我们下山了。
下山的路上，村长一路都在喋喋不休地教训着李亮。
“你怎么这么贪吃，还和鬼抢吃的，我咋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村长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李亮只是低着头，像一个霜打的茄子，蔫蔫的，并不说话。
但李亮的爷爷听不下去了，就说了村长几句。
“孩子都知道错了，你就别一直说了，以后好好管管就是了。”李亮爷爷说道。
就这样，下山路上响起了父子两人的吵闹声。
师傅许是被他们吵烦了，便加快脚步，快速地向着山下走去了。见状，我也急忙跟了上去。
只是一想到小时候指着坟头让我去撒尿的憨憨少年，再想想现在和饿死鬼抢吃的的李亮，我心中不由一阵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