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干不了一点
来城主府之前,便打听了,她昨夜除了抄了督尉营,再没有别的动作,那些查出来的尸体,看都未曾看一眼。
也没有差人去提审,氓南更是没有仵作。
她怎么就敢笃定那些尸体有十一年前的呢?
这不就是胡说八道么。
偏偏她还不敢反驳。
若是同卫颜争辩,道那些尸体没有十一年,那到底是几年的呢?
明知大福戏院如此,却放纵自如,这个罪名不是更大吗?
只可惜,卫颜大概是准备工作没做好,怕是不知道,她来的时间可没那么久。
她叹了口气,“城主,氓南不同于别的地方,事务繁杂,而且民族各异,倒是不如旁的地方好管理。且,微臣来此地,也不过八年的时间,便没有多想。”
幸亏她没来十一年。
说不然,怕到最后还得给她扣一个同流合污的帽子。
来的晚了,那是上一任主事的问题,最多就是没查清楚,不算大罪。
卫颜冷冷一笑,“怎么,交接都不管的吗?”
“下官交接的只有商户。”刘敏振振有词,冷淡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若是非要找茬,下官辩无可辩。”
没察觉这种阴私的交易,总不能是她一个人的错。
反正她最多就是没规范清楚经营范围,那死人的事情,还想扣在她的头上,那是做梦。
她好歹还给面子来了议事堂,卫颜不想着拉拢,竟然是拿她开刀,有病吧。
卫颜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说的也是,倒是我的不是了,大人就早些回去吧,莫要让别处再发生这样的事儿。关于你失职一事,大人应该是认的吧?”
刘敏冷冷一笑,“大福戏院经营范围有问题,是下官监管不力,自然是认的。”
就算因为监管不力,导致大福戏院的枯井死了那么多人,那也不是她的事。
说来说去,最多就是罚三个月俸禄的事。
哪个当官的靠着俸禄过活?
无所谓。
还以为卫颜有多厉害,昨日刚到,便雷厉风行。
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尔尔。
刘敏不自觉放松了许多。
卫颜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罚俸三月,俸禄充公,此事本官自会向郡守陈情。”
“下官知道了。”刘敏随意拱手,满不在乎道,“下官还有事,若是大人没有旁的吩咐,这就走了。”
卫颜点点头,又似乎想起什么,“刘大人,本官刚来的第一天,便有此事发生。也不知是来的巧了,还是这种事遍地皆是。你可要当心了,此类事件若是太过繁多,不论是谁,也保不住你头上的这顶帽子了。”
“谢大人指点,下官自当铭记。”
刘敏有些不屑。
这种事儿也能算作威胁吗?
难道她不知道,回去之后让大家收敛一些吗?
昨日是被打了猝不及防,下次想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卫颜没理她,看向各部门的二把手。
这些人算不得多恭敬,也还算客气,因为这些人,并没有上了吏部的典籍。
只是隶属于城主府。
开销和俸禄,都是从城主府经费里面出。
按理说呢,都算是她的人。
不过初来乍到,城主已经是被架空的状态。
就算拥有对人员录用的豁免权,也还是要报给郡守的,她们抱的大腿一直都是郡守。
就是要换人,那也换不掉,都是自取其辱罢了。
再说也没有必要换,就算换了一批,也不会为她所用。
她并不责难,摆摆手,“把要汇报的卷宗留下,各位请回吧。”
这些人也没客气,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离开了。
挤眉弄眼中,也能看出对她的轻蔑和不屑。
昨日大刀阔斧,这会儿反倒是怂了,一句苛责都没有,也不挑任何事,轻而易举的让人回去了。
倒像是走个流程。
卫颜就是走流程,对行商司发难敲打,不过是让其他的部门也老实点。
该自省自查的,都赶紧去做。
只要忙起来,防备着她,也就没空给她添乱了。
自己防备有什么用,还是得让别人怕她。
众人走后,童谣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说道,“这四品官不好做吧?”
下属不像下属,说不得动不得,倒是挺惨的。
她在一边看着,都替卫颜感到悲凉。
卫颜叹气,眼睛都没从卷宗上移开,“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好做的事儿。”
她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好奇的问道:“昨日事多,我都忘了问你,我们去见那些人,你跟四郎一块去做什么?”
虽然帮了忙,不过去的时候,童谣还不知道她的计划,目的肯定不是帮她。
童谣扶额,“你别问了,这事知道的人多不太好,总之我们也会保护你的。”
“保护我……”
卫颜沉吟了下,“是保护我没有性命之忧,还是保驾护航。”
童谣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尽量保护你的性命啦。至于保驾护航,就是陛下来了这个地方,也得束手无策。”
法律和政策是保护任何人的,同时也是掣肘。
即便是权势滔天的人,也不能说杀谁就杀谁的,更不能因为身份地位高,就可以把这一串官员全部撸掉。
凡事都得找名头。
都靠卫颜了。
只要有本事把这些人都牵连上,陛下自然会出手把她们都打掉。
只是何其困难呢?
证据才是唯一。
她拍了拍卫颜的肩,深表同情:“路漫漫其修远兮,卫大人还得多多努力呀。”
卫颜听她贱嗖嗖的语气,深感不爽,却是顾影自怜,顺便自我嘲讽,“天崩开局,让我怎么搞?上头的我都够不着,下头的有上面护着。别说拿证据了,查都不会让我查到,治不了罪,也没法立威,我这个城主啊,就是一只纸老虎。”
都是朝廷命官,想要把人抓起来,得费多大的功夫。
就是昨日把阿林抓起来,那还是因为打了这些人措手不及,加上强行给她扣罪名。
哪怕是这样,她都没敢把人关起来,只能请在屋里喝茶。
小小的县令,还不是个正式编制,都这么费劲。
何况这些五品的六品的官呢?
她往椅子上一瘫,语气越发怅然,“干不了,干不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