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翌日七点半，穆黎被床头的手机闹铃吵醒。
梦里的片段足够具体，好像一切是昨天刚发生一样。这场回忆她梦到过许多次，以往每次梦醒之后，她感到心脏像裹满糖浆的冰糖葫芦，甜腻酸涩齐聚一堂。
但这次不同，自从知晓了他在背地里监视外婆的一举一动，穆黎就对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心存疑虑。
她闭上了眼睛，往事如流水般从眼前缓缓滑过。
安茵陈第一面看见韩衡生就说他很眼熟，像是之前大学兼职晚归的时候，跟踪他的那个黑色羽绒服男人。
外婆对他在医院里突然出现毫不惊讶，说明两人已经见过在私下见过不止一面。
韩衡生每次都是碰巧现身，借机接近，每一句话都带着轻微的引诱和试探。
一切都都像蛛网般延长、曲折、纠缠，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引人深思。
如果说从一开始的相遇都是他蓄意为之，那么他到底是想为父亲赎罪。
还是想替父亲解决掉唯一的心头大患，摆平道路？
穆黎发现，自己竟对他的品性，毫无把握。
失眠的代价就是早晨要面对糟糕的皮肤。
穆黎上了一层厚重的粉底，又多点了几次遮瑕，才将眼底浓浓的黑眼圈和脸上的粉刺痘印遮得七七八八。
开车门的时候，韩衡生看着她魅惑诱人的妆造有一瞬间的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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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长白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夜幕之下，温泉里升腾的蒸汽和天空中点点繁星交相辉映，远处是白雪皑皑，起伏连绵的山峰，近处是白雾缭绕，朦胧袅袅的水面。
穆黎打算将心中的愁闷暂时寄存在了江北，不能浪费自己宝贵的周末时间，要对大自然的馈赠给予最崇高的敬礼，好好享受这一趟温泉之行。
换好了泳衣之后，她被刺骨的寒冷打了个激灵，哆哆嗦嗦抱着手臂入了汤。
山间密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风声，烟云飘来，氤氲着天然清爽的竹林香气。
她惬意地头枕着平滑的岩石，合上了眼。
正昏昏欲睡，准备尽情独享这人间仙境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起初没在意，以为是酒店隔音问题，直到沉稳的步伐在自己的后方停下。
穆黎后知后觉地睁眼，向后转头。
穿着一只黑色平角短裤，上身赤裸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他蹲了下来，盯着穆黎被水汽熏的发亮的眼睛，大言不惭地评道：“身材不错。”
穆黎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双长腿在清澈的水中一览无余，这才惊觉被看了个精光，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
韩衡生饶有兴致地沿着池边走了一圈，走到她旁边空余的位置，下了水。
他慵懒地靠在石岩上，伸出一只手正要往穆黎的肩膀方向去——
“哗”的一声，穆黎从池中走出来，迅速抽过旁边的浴巾裹住了身体，一脸戒备：“你……怎么会在这？”
韩衡生有些好笑，单手拄着脑袋，另一只手指了下房间里那套整洁软和的单人床。
“这是情侣私汤，我不在这去哪啊？”
穆黎光顾着高兴了，放好行李之后，就争分夺秒地换好了装备，直达目的地。
根本没注意房间的招牌。
“你怎么能订情侣套间？！”穆黎义愤填膺。
“其他房间都满了。”韩衡生脸上尽是失望，顿了一瞬，他若有所思抵着下巴。
一双眸子若星火闪烁，“再说，我们订情侣套间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平时工作起来舌灿莲花，能说会道的穆组长此刻是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我们……太……太尴尬了！”
“哪里尴尬了？”韩衡生不乐意了，一张脸比身后的雪山还冰冷，他从水中走出，抬起穆黎的下巴。
“还是说，你根本没把我当你男朋友。”
“……总之我……感觉太快了！”
穆黎唯唯诺诺地低垂下眼眸，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怎么面对他的时候总是脑子转不动，嘴巴说不清呢？
“那什么，你先泡吧，我等会再来。”穆黎没看他，收回下巴，往后撤了几步，要往房间里躲。
韩衡生哪能给她机会，一只手拉住她纤细冷白的手腕，“说清楚。”
穆黎着急往房里走，用力地甩了下手，左脚刚跨出一步。
脚掌没踩稳，触碰到圆硬湿滑的石块，一个踉跄，受到重力影响，整个身子朝着前方倒去。
一只结实有力的大手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肢，把她往怀里一带。
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韩衡生自作主张地横抱着她的身子，一同进入水中。
等穆黎在池中站稳后，韩衡生缓缓靠近她，“怎么就快了？”
他的一双星眸深不可测，眼底似有流星划过，苍穹里掠起无端波澜。
穆黎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时间太短，我们还不熟悉，就在一起泡温泉挺别扭的。”
“手也牵了，吻也吻了，还不熟悉？从高中到现在，整整十一年，还时间太短了？”
韩衡生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顿觉荒谬无比。
穆黎心下一怔：“牵手是你逼的，吻也是你强迫的。高中到现在，虽然十一年，我对你根本一无所知。”
听见她的前半段话只觉匪夷所思，他后半句自动忽略掉了后半句，语调都拔高了几分。
“所以亲吻也好，牵手也好，你是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情愿？”
穆黎僵着身子没吭声。
“好好好。”
一看她沉默，韩衡生顿时七窍生烟，鼻子哼出一道气音，“我无耻，我霸道，我专横！”
“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是我犯贱！”他往后退了几步，撑着腿从池中狼狈地爬了出来。
离房间还有几厘米，他又转身疾步跑到了温泉边。
“穆黎！”他目眦欲裂，眼尾缀了一丝凉薄，“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他心有不甘，又回头把穆黎从泉中捞起，竭力压着沉沉怒气。
“周年庆那晚你为什么走进我的房间，为什么抱着我说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