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切都不是突来横祸
卡宴沿山而上,驶进了一座具有强烈东方特色的古典园林,绕过汉白玉雕砌的巨大影壁,稳稳停在了黑色的木式镂空大门前。
韩衡生跨步走出车门,抬头看了眼匾额上面的名字,黑眸微眯,顿觉刺眼。
嗬,韩家老宅。江山易主,该改叫姜家老宅了吧。
旁边的管家早就在一旁恭候多时,连忙上来把他的外套接下,他昂首走了进去。
原本堂里还有说有笑的,看到他进来,餐桌瞬间安静了。
他径直拉开最下方的椅子入了座。
姜立国冷下脸:“你坐在那里干什么?”
“怎么?今天是爷爷的生日,他老人家都没开口,你说什么?”韩衡生懒懒散散地抬了下眼皮,瞥了在主位上坐着的姜立国一眼。
“你……”姜立国被气到,脸色一片铁青。
这是打他的脸,故意说给在场的人听呢。
韩家老太爷过八十大寿,他一个外姓赘婿,竟然堂而皇之地坐在主桌,还率先教训起他的宝贝孙子来。
“这不是老太爷说不了话,才委托我的吗?”姜立国作势起身,要去搀扶韩老太爷。
还是韩云裳出来打圆场:“爸,您别管了,衡生他跟您开玩笑呢,人齐了就赶紧上餐吧。”
“是啊,外公,等了一晚上,我都饿了。”顾萧捂着肚子。
听他们这么说,姜立国脸色缓和不少,跟管家招了下手,示意可以上菜了。
几个佣人连忙把餐车推了出来,连忙布置好了餐桌。
眼见菜都上得差不多了,姜立国朝着下方的韩老太爷敬酒:“爸,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韩衡生冷哼一声,我看你是心里祝他气断人亡,尽早归天吧。
其他人看姜立国发话了,一个个都跟风去敬,先敬完老寿星,再去敬姜立国。
顾萧看着左右逢源的酒局,无聊地撑着下巴往窗外看去。
韩衡生正站在长长的廊亭间拿着手机给别人打电话。
顾萧眼睛一亮,轻轻走到他身后,趁他不注意拍了下他的肩膀。
然后怨气满满地说:“小舅舅,你不够意思啊,当初说好了我帮你忙,你替我瞒着。”
韩衡生回头瞥了他一眼,关了手机:“不是我说的,是你妈自己查到的。”
顾萧狐疑地瞅了他一眼,看他面色无异,打消了顾虑,凑近了点,低声说:“小舅舅,你和安茵陈的那个闺蜜是不是很熟啊?”
韩衡生挑了挑眉,“嗯。怎么,求我帮忙追她室友?”
顾萧一脸惊喜地朝他眨了眨眼,满心期待:“可以吗?”
“不可以。”韩衡生慵懒地靠在栏杆边,眼神里尽是讥讽,“你没戏。”
“为什么?”顾萧挠了挠脑袋。
韩衡生想要断了他的念想:“嘉星娱乐的祁宴认识吗?那是她前男友。”
顾萧哑然,他还以为那天在停车场看到祁宴是偶然。
“小舅舅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啊?连我都没有查到过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韩衡生轻咳了几声,总不能说他把穆黎的亲戚好友全都调查了一通,对她的关系网了如指掌吧。
这么说显得他和变态一样。
他只好打了个马虎眼:“恰好和他几个朋友认识。”
顾萧哦了一声,略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前男友又怎么了,又不是现男友。我相信只要我真心诚意地追求,总会有感动她的那一天。”
韩衡生连看都懒得看他了,有些情关是只能自己去闯,撞得头破血流,才能放下的。
顾萧看到屋内笑得春风得意的人时,想起了什么,凑近韩衡生,低声说:“对了,我听宋哥说,姜立国好像要对韩氏集团进行改革。”
韩衡生摸了下的四方桌上摆的棋盘,嘴角的弧度轻蔑:“我知道。”
见他成竹在握的样子,知道他有了应对之法,顾萧放下心来。
又随口问了句:“那你国内的小公司准备怎么办?”
韩衡生捏起一枚白子在手中摩挲了几下,没说话。
“反正小舅舅要帮忙就叫我,顾家和韩家,永远在一条线上。”
顾萧以为他要下棋,手执黑棋先落下一子。
“不用,有些事我自己来。”
韩衡生把白子收回了棋罐里,双眸幽黑,深不可测。
韩清萍的仇,还是他当儿子的亲手来报。
–
穆黎给张姐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下叶红棉近期的情况,得到一切都好的消息后,欣慰地笑了。
今天见到了五院院长那张熟悉的面孔,让她格外思念父亲。
她擦了下桌面上摆着的照片,喃喃地对着穆鸿飞诉说:“爸爸,怎么办,我狠不下心来为你和妈报仇。”
她眼角微湿,垂下了头:“我还真的挺喜欢他的。”
这时她被一道哭声吸引,她抱着相框,走到窗户前,拉开了窗帘。
夜色温柔地覆盖在大地上,楼下是个小型的亲子游乐园,有个小孩子好像是摔倒了,坐在地上双腿不停地蹬着,撒着娇等着父母来抱他。
在一旁的母亲立刻跑到他身边,把他扶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他要不要紧。
小孩子抱住母亲的脖子,把脸贴在了她的胸前,委屈极了。
父亲闻声前来,把孩子从母亲的孩子抱过来,低声哄着他。
小孩子止住了哭声,一家三口往家里走去。
看到这温馨平常的一幕,穆黎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父亲意外去世,母亲卧病在床,但这一切都不是突来横祸,而是他人有意为之。
她突然就想到,初三那年去医院看外婆,林肯边上的男人叫的那一声名字是——
衡生。
她把穆鸿飞的相框重新摆到了桌子上,对着它鞠了一躬,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臂。
痛苦使人清醒,她把牙关咬得紧紧的,炽热的仇恨就要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凭什么韩家还在享受着荣华富贵,母亲要躺在精神病院里。
凭什么韩衡生的父亲活得逍遥自在,他的父亲就只能长眠于地底。
不公平!
这些年的苦难不能白受!
她盯着父亲的照片上的警服,把拳头紧握,连指甲都快嵌入手掌,眼睛里充斥着的是不可动摇的决心。
爸,我一定,要给你和妈讨个公道,要让有罪之人得到他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