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调岗
当初陆新妈妈住院的时候，他连请个假都要再三考虑，每天白天上班，中午马不停蹄去送饭，到晚上下班，回家做了饭又马不停蹄往医院跑。
有时候不放心护工，他也亲自陪床守夜。第二天一早起来回家洗澡换衣服，再去公司上班。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差不多一年，直到妈妈去世，他只休息了三天就回公司去了。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要靠自己去克服的，不能指望身边任何人。
毕竟别人没有那个义务，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公司。
第二天周五，苏经理一早来就在岗位上收拾东西，陆新跟他的工位相连，他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苏经理转头笑笑，说：“不用，没多少东西。”
陆新又问：“今天就去报到了吗？”
“是啊，我今天先去总部报到，下周顾总领我去生产线看一遍。”
“什么岗位？”
苏经理说：“一厂仓储部主管”
陆新有些意外：“那是好事啊，升了。”
“是啊，固定工资，再也不用看着你们卷了。”
“那……你家里忙得过来吗”
苏经理摇头笑了笑：“家里……不用忙了，我母亲走了半个月了。”
陆新连忙道歉：“抱歉我不知道这事儿，真的抱歉。”
“没事儿，这几年你也帮我打了不少掩护，我得谢谢你，有空我请你吃个饭。”
“行，”陆新应得干脆：“等你忙完这阵。”
陆新很不合时宜地在心里松了口气，帮着苏经理搬东西到楼下，自己开车送他到总部，他要先去总部报到，总部会有人送他到厂里。
苏经理上车之前先是打量了一下陆新这辆奔驰g500，好奇地问：“你开这车？”
陆新笑得无奈：“向前的，我每天蹭他的车来上班，偶尔也当当司机。”
苏经理上了副驾驶，还到处打量着车里的装饰：“早听他们说你跟向前有点那啥关系，原来是真的啊？”
陆新大方点头：“嗯，是真的，他一毕业就来我租的房子里住了。”
“你原来的房子呢？”苏经理顺嘴问了一句。
“卖了，我母亲去年查出癌症，年初的时候我把房子卖了给她治病，但是人还是没救回来。”
苏经理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一问，陆新就和盘托出，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俩情况很像，我母亲瘫痪好几年了，之前请的护工不好，打人，掐得我妈的身上紫一块青一块，我妈害怕，不敢跟我说。”
“后来是我发现不对劲了，问她，她才说是护工打的。要不是不上班没有收入，我都想辞职回家照顾我妈了，但是没办法，我后来多花了点钱托熟人又找了个保姆，女保姆有些年轻，我又没结婚，邻里之间话里话外的有点嘲笑我们，那保姆又不干了。”
说到这里，苏经理低头自嘲似的笑了下：“找个男护工吧，不方便照顾我妈，找个女护工吧，人家一听说我没结婚，晚上还得回来住，就不太乐意。后来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我妈情况又加重了，脾气不好，对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又吓跑一个。”
“还没等我找到下一个呢，她就没撑过去，在医院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走了。”
苏经理一口气说了好多，听得陆新有些心疼他，却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说什么都不合适。
他伸手拍拍苏经理的肩膀，告诉他：“振作点。”
“你比我强，陆新。”
“怎么说？”
“你总是八风不动地，把工作和家里都兼顾得很好，也把情绪隐藏得很好，我学不了你。”
陆新勾勾嘴角：“也不是，只是碰巧那个时候顾向前出现了，他无意中捞了我一把，要不然我现在也没这么快缓过来。”
“向前是个好孩子啊，”苏经理感慨道：“工作态度可以的，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
陆新开玩笑道：“他要是个骄傲跋扈的富二代，那我大概也不会喜欢他了。”
顾向前在办公室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往外探头看了看，陆新刚才给人搬东西下楼就一直没回来，快半个小时了。
顾向前给陆新微信发信息：“还没回来？”
陆新的手机叮当响了一下，他抿着嘴笑：“见我没回公司，八成是找人来了。”
苏经理也笑：“你都还没看信息，就知道是他发的？”
“知道，因为我微信除了他，一般没有人会给我发信息。”
“你没什么朋友？”
“有两个要好的，”陆新说：“但是一般情况他们都不会给我发信息，有事就直接打电话了。”
只有顾向前，有事没事就在微信上猛发信息逗他，吵吵闹闹的。
“挺好的，身边有个人真挺好的。”苏经理有些感慨。
“好了到啦，东西先放地上还是先搬上楼？”陆新把车停在总部门口。
苏经理解了安全带：“不用搬上楼了，先放保安亭那儿，省得一会儿还得搬下来。”
陆新打开后备箱，也跟着下了车，苏经理让他回车里：“别下来了，热得很，我卸下来一点点搬过去就行。”
陆新没听他的，闷头跟着他一起搬，东西搬好以后，苏经理跑到旁边便利店买了两瓶饮料递给陆新：“辛苦了今天，感谢。”
陆新接过饮料，朝他挥挥手：“那我撤了，拜拜，一切顺利。”
等陆新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他把苏经理买的两瓶饮料的其中一瓶递给顾向前，顾向前看着他衣服有点汗湿了，问他：
“送人去了？”
陆新点点头：“顺便送他到总部，外面天气好热。”
顾向前从抽屉里拿出之前出差的时候在商业街买的那件t恤：“快把衣服换下来。”
陆新不想换：“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
顾向前不跟他拉扯太多，直接拿过陆新手上的饮料放桌子上，像那天晚上在浴室里一样，双手抓着陆新衣服下摆，干脆地脱掉了他的上衣。
又给他套上新的那件t恤：“这件是我码，你的那件你收到衣柜里了，非说不穿。”
“你带来办公室干什么？”陆新把换下来衣服放到袋子里。
“备着，以防有些人又出去跑一身汗，回来还不换。”
陆新笑着呼噜呼噜他毛茸茸的脑袋：“还是我们向前想得周到，我出去工作了。”
顾向前拿过他手中的袋子：“衣服放这儿，晚上下班我再拿，去忙吧。”
陆新进去顾向前的办公室一趟，出来就换了一件衣服，而且尺码明显偏大，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偷偷地笑。
陆新也只笑笑回到工位，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