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情绪
学校的饭菜不好也不坏，顾向前之前把饭卡给退了，还是借一位学弟的卡刷的两顿饭。
“没什么菜了，我看了好几个窗口，挑了两样你爱吃的，你试试。”顾向前挤得满额头都是汗。
陆新看着餐盘里有一道辣椒炒肉，还有一道辣子鸡，米饭只要了一点点，陆新不怎么吃米饭。
顾向前把自己盘里的青菜夹了一点儿给陆新：“吃点青菜。”
陆新知道这餐饭是顾向前好不容易买来的，也就没有浪费，都吃了个干净。
顾向前成就感满满：“我果然挑中了你爱吃的菜。”
“是是是，你最厉害。”
两人吃完午饭后，顾向前就要去归还学士服给班干了，但是他竟然有些舍不得：“我都没拍照呢。”
陆新拿出手机：“我帮你拍？”
顾向前摇摇头，随机抓住一位路过的学妹：“学妹，能帮学长拍张照不？”
小学妹自然十分乐意：“可以呀，怎么拍？”
顾向前一把拉过陆新，快走两步走到小桥上：“这儿吧，我们站桥上拍一张，那边还可以看到我们图书馆大门。”
陆新没想到顾向前竟拉着自己来合照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你自己拍就可以了。”
顾向前一把揽着他的肩膀：“不行，我想跟你拍一张。”
小学妹架势十足，甚至还指导了一下两人的站位：“来看镜头，学长你退后半步，让左边这个哥哥突出半步，好了，笑一下……”
咔嚓一声，顾向前和陆新有了第一张合照。
经过顾向前的检验，照片非常合格，两人请学妹喝了奶茶以后，顾向前就心满意足地去还学士服了。
陆新在树荫下等他，怀里还抱着顾向前的毕业花束。
顾向前怕他热，还了学士服，又干脆地推掉了晚上的班级聚餐，顶着烈日朝陆新跑来。
少年在阳光下的笑容仿佛能融化一切。
“走吧，回家，你早上怎么来的？”
陆新抱着花往停车场走：“你不是专门给我留了车吗？”
顾向前挠挠头笑：“我其实没想着你能来，没抱多大的希望。”
“在哪儿学的心眼？”
“我无师自通。”
顾向前一坐上驾驶座，就把空调打开，又小心把那束花放到后座。
“今天我最大。”
“是，你最大。”陆新系上安全带：“回去吧，跑得一身汗。”
陆新终于有一天把铺张浪费抛到脑后，敞开身手给顾向前做了一大桌子菜。顾向前一道一道拍了照片，等全部菜上齐，又拍了张全家福，才开始动筷。
顾向前难得开了瓶死贵的红酒，洗了两个高脚杯，给陆新和自己一人都倒了半杯。
“我今天真的特别特别高兴……来，干杯。”
陆新拿起高脚杯跟他轻轻碰了一下：“毕业快乐。”
两人刚开吃，温回就给顾向前打了个视频电话。
“向前毕业快乐啊，你快去开门。”
顾向前连忙站起身去开门，门外的小哥把手上的蛋糕递给他：“顾向前先生对吧？你的蛋糕，毕业快乐。”
顾向前愣了下，然后接过蛋糕，跟小哥道了谢，关上门把蛋糕拎到餐桌上。
“温回给你订的蛋糕。”陆新用的是陈述句。
“你知道啊？”
“他提前跟我说了，让我保密。”
“哎哟，”顾向前脸色绷不住了：“搞得我怪感动的。”
“把蛋糕先放冰箱，继续吃饭。”
顾向前听话地把蛋糕放到客厅的冰箱去，久久舍不得关冰箱门，蹲在冰箱面前看了好久。
“阿新，你吃过樱桃鹅肝吗？”顾向前蹲在那儿，眼神盯着冰箱里的蛋糕，突然问了一句。
陆新回头看他，说：“没吃过。”
顾向前缓缓站起身，关了冰箱门重新回到餐桌上。
“没吃过就对了，不好吃。”
“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向前情绪有点低落：“小时候有一年我过生日，我爸叫阿姨做了樱桃鹅肝，他问我好不好吃，我敷衍地说好吃。于是每年我生日，或者所有重要的日子，我爸都会让阿姨做樱桃鹅肝，他认为那是对我的奖励，后来我就没什么期待了，对日子，对人，都没了。”
“……”
“但是今天我发现，不用樱桃鹅肝，一朵普通的花束，一个惊喜蛋糕，提供给我的情绪价值比过去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
陆新看着对面失落的顾向前，语气平静又肯定地说：“你很好，顾向前，不要因为你爸爸对你如何，而怀疑自己本身。”
顾向前抬头看他，问：“我真的好吗？”
“好，好到，”陆新停顿了一下，继而说道：“好到我曾经以为你是我妈妈变出来的。”
“……”顾向前嘴巴动了动，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妈妈害怕我孤独，怕我不好好吃饭，所以在她去世以后，变出一个开朗又会照顾人，又爱吃我做的菜的顾向前来陪我。”
“如果没有顾向前，我不会这么顺利度过最悲痛的那段时期，没有顾向前，温回的脚也不会这么快好，别怀疑自己，”
陆新拿起酒杯，轻轻地与顾向前的酒杯碰了一下，继续说道，
“别怀疑自己，你是最好的顾向前。”
这是陆新第一次在顾向前面前剖白内心，顾向前不是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应该如何表达，他只呆呆地看着陆新。
陆新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嘴里说的全是挠人心的话。
“我，我其实，不是一个很爱照顾别人的人。”顾向前吞吞吐吐道。
“我知道，那天晚上跟你室友吃饭的时候，城子跟我说过，说你对我特别照顾，我也明显感受到了。”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因为，因为……”
顾向前因为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新平静地接下他的话：“因为你打心里就比较喜欢我？”
“可，可以这么说吗？”顾向前十分紧张。
“可以，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虽然恶俗，但不丢人，我们光明磊落。”
“……”
陆新平静而直白，但是顾向前反而被吓着了，陆新这个阵势，仿佛打算着今天晚上说开了明天就各奔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