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章 急症
晚上听见前院犬吠声,叶司音迷迷糊糊的醒了,帐子里有些闷热,她把帐子钩起半边,起来倒了杯水喝。
再听的时候,前院的狗又不叫了。
第二天林四他们回去,音音和关妈妈又一起清点了昨天一起送来的其他东西。
说是送月例,这月例里包括的东西可多了。
比如米粮、衣料、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必需品,比如女子必然要用的头油、脂粉、还有一些蔬果、火腿等吃食。
叶司音她们既然不能出门去采买,京城那边也没想着有意要亏待她,但凡该她有的,也都不怎么苛扣她。
叶司音不喜欢用这些,会儿粉里多少都掺有铅、锌、锡,甚而有的还有汞的成份,用这种东西那不叫美容,那纯粹是毁容。
用个十年八年下来,那脸想不变色都难。
但是要一点儿不用也不大可能,只能是尽量少用,平常没事儿的时候是不用的。
所以京城以往按季送来的,大多都白放着,现在又送新的来,妆画里都要放不下了。
如画试着腾挪了一下,还是塞不下。
叶司音看着她忙活的背影便开口:“我又不用这些,拿了放别处去吧,放这儿还占地方。”
“那我先拿出去放东屋,小姐要用的时候我再去取来。”
东厢房没住人,放了许多杂物。如画把屋里的东西收拾了一大箱子,唤晓兰和她一起抬过去。
叶司音跟着过去看了一眼,有几个箱子压在下头,那还是她的嫁妆箱子。
另外一些东西是她到了庄子上之后京城送来的,因为派不上用场,就都堆在这里。
她有些感慨,不知不觉,一年里头竟然会堆积出这么多杂物来。
人只要活着,就会不知不觉的积攒下许多身外之物。
旧衣裳,用过的东西,一些看着喜欢一时却用不上的摆设··………其实仔细想想很多东西并不是必须的,但是舍不得丢弃。
如画把箱子放下,转身看向叶司音:“这屋里尘土大,小姐别站这儿,快出去吧。”
叶司音闻言点点头便出去了。
中午又切了一只冰西瓜吃,叶司音还是只能吃两片,多一口关嬷嬷都不让她多吃。剩下的瓜还是被丫头们分了。
过了午天气转阴,没到晚饭时分就下起雨来,浙浙沥沥的越下越紧。
因为怕纸潮写不了字,叶司音就在阁楼上坐了一会儿翻了一会儿书,如歌上来催她去睡。
叶司音指指窗外头:“你听,下雨的声音也挺好听的。”
“小姐是念书的人,才有这闲心听下雨,听说还有许多人一边看下雨一边作诗呢。不过小姐,已经到时辰了,你再不去睡,关嬷嬷可不管湿啊干啊的,非得好好说你一顿不可。”
叶司音翻了一下手里的书,已经看了十来页,确实时辰不早了。
她把书签夹进去,合上了书。
“知道了,你也早去睡吧关嬷嬷可睡下了”
“没有,还亮着灯呢。”
叶司音摩挲着枕边的穗子,听着外面的雨声,刚模模糊糊有些睡意,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模糊的叫喊。
叶司音吃了一惊,翻身坐了起来。
外间如歌也急忙披了衣裳起来,朝外头问:“出了什么事了”
外头那喊声又响起来,紧接着春绿急着来拍门:“小姐,关嬷嬷,出事了!晓兰肚子疼得厉害。”
关嬷嬷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忙起身出去看,却不让叶司音过去。
叶司音被如画拉着,只能赶紧叫如歌:“你快给嬷嬷撑把伞。”
就算关嬷嬷不让她过去,叶司音也在屋里也很不踏实。
她在这儿还能听见西厢房那边传来的动静,肯定是疼得很厉害。
关嬷嬷进屋去看,晓兰已经疼得满炕打滚,夏红和香梅两个都按不住她,一直哎哟哎哟的叫,声儿都变了,只是喊疼。
如歌端着灯关嬷嬷去看了一眼她的脸色,都泛已经泛紫了,额上全是黄豆大的冷汗,心里也咯噔一声,忙让人去前院叫人,赶紧着去请郎中。
一边又说:“只怕是绞肠痧,快让人取痧药来!”
幸而这药算是常备药,药箱里头就有,如歌急着拿药,还在门坎上绊了一跤,摔得着实不轻,她也顾不上喊疼,爬起来赶忙就往外跑。
前院也已经折腾起来了,这会儿已经是半夜,最近的郎中也住在十几二十里地外,天黑雨大路滑,就算去请,这路也没法走。
水生二话不说,找了盏明瓦的灯笼,披着蓑衣就出了门。
这边关嬷嬷她们给晓兰喂了痧药和热水,又替她揉着肚子,只盼她能缓过来。老葛家的也赶到前头来帮忙。
叶司音披着衣裳,临睡前听着雨声还觉得诗意,现在却只觉得心焦如焚,这雨声更添烦乱。
西厢房里晓兰叫喊的动静渐渐的越来越低了,过了一会儿,关嬷嬷脸色难看的进来,先安慰叶司音:“小姐千万别害怕,夏日急症也实在没有办法····…”
叶司音慢慢坐回椅子上: “晓兰她···”
虽然平时晓兰不近身伺候,主仆间情份并不太深,可是白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晚上突然间就暴病而亡,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喜桃摸摸胸口,只觉得心还跳得扑通扑通的。
她跟着如歌住的,没和春绿她们四个睡一间屋,可听着那屋的动静也吓得不轻。这会儿听见晓兰死了,更觉得心里发怵。
从叶司音听见喊声起身,到关嬷嬷找药,水生出门,到现在晓兰已死,前后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
叶司音几乎怀疑这是做了一场噩梦,可惜恶梦易醒,这场恶梦却是醒不过来。
关嬷嬷是经过事儿的人,死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并不怎么慌乱,让人别乱动晓兰尸身,也别乱动屋里东西,只是春绿她们害怕,不敢再进那屋去,就在正屋门前檐下挤挤挨挨的的坐了,抱成一团互相壮胆。
关嬷嬷就要问她们经过。
三个人都有点说不清话,问了几遍,才有了点儿条理。
还是夏红头一个说,她胆子比另外两个人大一些。
“白天也没见有什么不妥的,我们做活也是一处做,吃饭也在一处吃的,她也没有出过门”
春绿她们说的也都大差不差。
关嬷嬷忙了半晌,这会儿觉得头突突的疼,扶着阿连的手慢慢坐下来,又劝叶司音去睡。
叶司音摇头:“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去歇一会儿,要办什么事儿都得等到天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