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走了
她们现在等于被软禁着,外面的什么消息都不知道。
老葛夫妇虽然平时十分周到,但是他们和音音到底不是一边儿的,说白了,他们的身份还相当于牢头。
关嬷嬷试探过两回,一回是说想去附近集镇买点儿东西,一回说是想给京城的熟人捎封信问个好,但两回都让老葛给挡回来了。
买东西成啊。
可关嬷嬷都有年纪了,怎么能让她奔波呢要买什么只管说,让庄子上的人去的时候给买回来是一样的。
捎信可以,信拿来,京城再来人的时候就帮忙给捎带回去,一点都不费事。
试了这两回之后,关嬷嬷也就清楚了她们的处境。
可恨她们全是女子,势单力弱,更不方便抛头露面,关嬷嬷提议让水生去。
叶司音也觉得关嬷嬷想法不错。
一来,水生一个人糊口不易,二来,她们也的确需要这么一个人。
可是问题是···…
“水生他自己愿意吗”
关嬷嬷说的留下水生,那肯定是要让他签了契约算是卖身为奴的。
虽然在这时代卖身为奴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有的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可是叶司音本能的感觉水生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孩子身上有一种东西,和这时代的其他人不一样。
但是在关嬷嬷看来这根本不是个事儿!小姐是个多好的主子啊,为人这样厚道。
水生这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一碗稳当当的饱饭吃,他还能往外推
叶司音不像关嬷嬷这么乐观,她想了想:“那您先问问。他要不愿意,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叶司音觉得水生八成是不会答应的。
这孩子多倔啊,从来不愿意欠人情,白受人恩惠。
原先叶司音她们也不是没有想变着法儿接济他一下,可这孩子一直都变着法儿的用他的法子回报了。
谁知关嬷嬷去看了水生,回来笑着说:“他愿意着呢,我一说他就答应了。”
“啊”
叶司音觉得意外。
这··…不科学啊!
可关嬷嬷当然不会骗她,难道还是她对本地原住民的理想了解过于片面
叶司音觉得她需要了解的东西,大概还有很多。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阁楼先生他要走了,也许是夜里,也许是凌晨。
总之,叶司音趁着众人都没发觉拖着一只还在疼痛的脚上了阁楼时,阁楼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那人走了,叶司音应该长松一口气的。
可是她站在那儿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窗子还留有一条缝,叶司音扶着墙慢慢走到了窗边,伸手推了一下,窗子是从外面掩上的。
他应该是跳窗子走的。
叶司音缓缓把窗子推开一条缝,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雪来,细碎的雪片纷纷扬扬的飘落,伸出手,六角形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凉丝丝的,但是很快就化成了水珠。
就像阁楼先生一样,来的时候匆匆,也去的那样快。
叶司音这几天的努力,就为了让他赶紧离开,保住这一院子大大小小的命。
现在目标总算是达到了,不但达到了,甚至还超额完成了任务。
不知道是觉得她长得不错,还是觉得她做饭好吃人又识趣,居然还送了她件信物,给了她另一条出路。
虽然那也未必是条什么好出路。
聘为妻,奔为妾。
更何况她是已嫁之身,去找那位阁楼先生就代表着她已经失了名节。
而且他姓什么叫什么她都不知道,这人以何为生她也不知道——
叶司音以前每次站在这窗子前,都是为了排解心中烦闷,这里可以看得比在院子里要高,要远。
可是她想,以后也许她每次站到这扇窗子前头,都会想起那位神出鬼没的阁楼先生。
她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
当然他不可能拿走她什么东西,阁楼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叶司音把那块一直贴身掖着的石牌拿了出来,从架子上打开了一个书盒,里面装着一卷共八本书。
把石牌夹在其中一本书里,放回盒子里头,压实了,再把盖子盖上。
关嬷嬷她们虽然定时打扫,可是都不会翻动这些书,放在这儿最安全。
叶司音把书盒放回架子上,她只希望这个信物在以后也只是做为一个纪念,纪念她还曾经有过这样一场惊险的遭遇。
她希望她永远也不会用到它。
把东西收好,便站起来去关窗。
她看到了水生。
那孩子站在跨院的墙角,正抬头朝这边看。
叶司音怔了一下,她可以确定水生是看见他了。
那孩子就这么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出了跨院。
叶司音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把窗扇关严,并且扣上了窗门。
水生的那个神情和目光,就好像洞悉了她所有的秘密一样。
这让她有点儿心虚。
这孩子说不定真知道了什么一—他曾经闻到过血腥气味,他知道有人在门前屋后探查,并且试图潜进院子。
他还为这事受了伤。
如果不是那位阁楼先生,水生本来不会遇到这飞来横祸的。
可是即使觉得他知道什么,音音也不慌乱。
反正人已经走了。
更重要的是,叶司音觉得水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关嬷嬷逮到了叶司音下楼,这下她可气坏了!
已经三令五申的不许她上阁楼,可是一眼没看见她又拖着伤脚上去了。
叶司音这样顶风作案藐视关嬷嬷的权威,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
关嬷嬷的唠叨真是可怕!
叶司音在接下去的半个月里每天照三顿一顿不拉的挨训,关嬷嬷口才真是了得,叨唠起来更是毅力惊人,真想用小棍撑面白旗赶紧投降,只希望她能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不要再精神虐待俘虏。
虽然在肚里叫苦,可是叶司音还诡异的感觉到了欣慰。
责之言,爱之切嘛。
关嬷嬷如果不是关心她,何必跟她这么较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