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章 田园生活
这还是叶司音来到这里后头次出门,如果把嫁人那次也算上就是两次。
那次她坐在轿子里什么都没看见,这次也差不多,等天亮起来,离城也老远了,路两旁都是田地、树,远处有山。
她也不能冲往外看,郡王府的人还跟着呢。
郡王府这个庄子离京城可不算近,一早就出门,车子走得也不算太慢,天都轰黑了才算到了地方。
坐了一天车腿都麻了,下车的时候要不是有人扶,她真能一屁股坐地上。
这··…这地方可真够荒凉的啊!
远近都是田地,叶司音有预感肯定会把她送到荒凉的地方,没想到这么荒凉。
往远处看,视野内的地方全没有灯火,只有他们面前的这个小庄子。
庄子不大,迎他们进来的庄头的媳妇老葛家的说,这边是王妃陪嫁的庄子,几百亩地,细户只有十来户,总共加起来不到一百口子人。
要走到最近的镇子也得两个时辰的路。
这可真算是不毛之地了。
不过好在都王府没打算赶尽杀绝,真把她们塞进个破茅草棚里。
这庄子虽然小,但是特别修了一个院子,以备主子可能会来小住的。
现在这院子的使用权暂时归她了。
正房三间,东西各有厢房,带跨院儿和后院儿,住她们来的这些人绰绰有余。
老葛家的说,这院子里就有个小厨房,院子出门右边就有水井。
这么看来生活上应该没有问题。
床上的被褥是新换的,当然没有郡王府里那么富贵华贵,可是新被子盖着就是舒服。
叶司音强撑着洗了脸,就一头扎在了床上,脸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关嬷嬷是怎么看怎么心疼,原先在叶家的过的日子就总是受委屈,这就不提了。
嫁到郡王府,还以为日子会好过一些,谁成想,又落得和在叶家差不多,还不如在叶家呢。
起码叶家还歹在京城里,这可好,扔在荒山野地里,真出了什么事儿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
叶司音睡到半夜冻醒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么冷。
虽然已经入秋了,可是京城里天气还是贼热贼热的,乡下可倒好,脚露在外面给冻得冰凉。
真奇怪,在叶家她睡不踏实,因为怕有人要她的命。
在郡王府她也睡不踏实,因为不知道到底慕郡王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独到了这里,穷乡僻壤荒凉不毛之地,她睡的特别的香,特别的踏实。
兴许是觉得,在这里没有人要害她了吧
虽说前一天赶路很累,可叶司音一早还是按往常醒了。
庄子里肯定养鸡了,因为公鸡打鸣儿的声音实在太响亮了,在京城里可听不见这动静,估计这一声鸡打鸣,远近一两地里都能听见。
还能听见远远的不知谁家拔开门栓开门,那门轴八成年头久了,发出很响的吱呀一声。
她披了衣裳穿鞋下床,把窗户推开一条缝。
外面弥漫着乳白色的晨雾,空气很湿润,像是伸手能握出水珠来。
吸一口气,凉凉的,好像还有些甜甜的,很好闻,和京城里完全不一样。
昨天晚上来得晚没注意看,院子里还种了花树,靠跨院门口那种的是应该是矮海棠。
门旁台阶下种的倒有趣,是枣树——上头还挂着果儿呢,看着倒是挺喜人。
“小姐”
如画端着水盆进来了。
“庄子上和京城里就是不一样,井水都是甜的。”
叶司音还真没注意过这水的问题,她打穿过来也没喝过几次白水,都是茶。
“怎么城里城外水不一样吗”
“不一样,京城里的水好多都发咸,有的井还发苦。
所以才有好多卖水为生的人啊,那发苦的水,要洗衣裳淘菜还成,要做饭烧茶肯定不成了。”
叶司音端起如画倒的水喝了一口,就是白水,没放茶叶,果然有点儿甜丝丝的味道。
如画替她梳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睡得挺好的,就是晚上觉得有点冷。”
“小姐没来过乡下不知道,乡下是这样的,白天同京城里差不多,到晚上就冷了。咱们这儿是一片空旷的野地里,风大的很呢,小姐晚上要睡觉可不能再敞着窗子了。”
不能敞着窗子的另一个理由是这儿已经不是在京城里的深宅大院里了,孤零零的一个庄子,和外头那些庄户们的家就隔着一道墙。
她们只有这么几个人,还得过日子,门户肯定也要格外的严谨,才不会被人传闲言闲语。
本来叶司音还有两房家人一起陪嫁过来,一房姓杨,一房姓张。
攀上了都王府的亲事,下人哪有不趋炎附势的这两房人都是冲着那王府的体面才争到了这份差事。
可是成亲当天世子就跑了,她等于被软禁了起来,这两房人不晓得内情,可见势不妙,早早儿就跑回叶家去了。
关嬷嬷提起来他们就没好气,说他们一个个没有良心。
叶司音倒觉得,他们走了倒省心,心不在这儿,人在这儿有什么用,添乱事小,卖主求荣更加可怕。
倒是杨氏另外给配的四个小丫头没能跑得了,被一起送到庄子上来了。
她们几个里头,两个是刚从外面买进来的,分别叫香梅、晓兰。
另两个算是齐家的家生子,一个叫春绿一个叫夏红。
关嬷嬷怀疑她们四个里头其中混有杨氏的耳目,所以一直不叫她们进屋伺候,只做些杂活。
早上喝的是又甜又糯的南瓜粥,叶司音胃口好得很,像是要把前些天亏下的都补回来一样。
喝了两碗还意犹未尽,关嬷嬷可不敢让她再喝了,怕撑坏了肚子。
“葛家的说,这南瓜是庄子上自己种的,今年收了不少呢,小姐想喝,下顿再做就是了,可别一下子喝这么多,回头该说肚子疼了。”
叶司音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可是难得胃口这么好,粥熬到了火候,米粒入口即化,热热的喝下去,肚子一饱了,全身都觉得舒服了。
谁说庄子上吃住粗糙艰难她觉得比京城里头顺心多了。
虽然是被变相的放逐到这里来关押的,对葛庄头他们来说,她还是主子,整个庄子上数她最大,她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生活。
一想到这个叶司音心里就爽的不行啊!
哈哈,这可就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啊呸,她可不是猴子。
在叶家头上有人压着,在郡王府头上也有人压着,到了现在她终于能畅畅快快的喘气儿了。
一时间她甚至想着,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省心。那个世子爷一辈子就在外头混日子别回来最好。
不过这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她也知道,这种情形是暂时的。
而且现在虽然说没人在头顶管着,她也并没有拥有自由。她的命运和荣辱仍然由慕郡王府掌握。
不再想那些烦心事儿,先熟悉了自己住的这个院子,昨天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也没好好看看。
院子很宽敞,院门口还栽着梧桐树,看样子恐怕长了得有二三十年了。
院子四四方方,中间一条青砖路,路两边垒着小花池,里面的花倒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乡间随处可见的一丈红,虽然天气已经转凉,花还没有谢,紫的白的粉的,开得依旧热闹。
屋子都向阳,窗子大显得更加敞亮。
如果没有意外,她可能会在这儿住挺长一段日子。
中午饭桌上有这么几样菜,一盘嫩嫩的拌豆腐,一道咸蒸肉饼,还有一盆鱼汤,十分鲜美。
叶司音都穿来几个月了,还是头次吃着这么鲜的鱼。
在叶家就不说了,好东西肯定不会让她吃上,郡王府更不用说,待的日子也短,无从评判。
她喝着鱼汤,眉开眼笑的问:“不是说离集镇特别远吗上哪儿买的这么鲜的鱼”
关嬷嬷和如歌如画则在一旁笑出了声。
“也难怪小姐不知道,一直住在京城里头,哪知道乡下的事儿。这庄里人哪有天天去赶集买菜的功夫地里家里的活儿还做不做了不是那做小买卖的人,十天半个月也难得去一次集上呢。这菜都是自家就有的,用不着去买。”
“豆腐呢
“自家磨的啊。”
“那鱼呢”
“庄后头河里打上来的。”
“这肉呢庄上今天还杀了猪”
这回如歌抢着答话:“小姐,这是腊肉,杀了猪之后腌好的,能放好久呢,要吃时取出来再炮制,这猪可不是天天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