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答与不回答
包括潭千门在内，在场有十二人，七个旧面孔，五个新面孔。
这是楼内除七名受害者，一名凶手外的所有人。
这个中秋节，七层楼，共有二十人未离校，被困于这栋死亡之楼中。
潭千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八点钟了，窗外已经完全陷入了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雾气仿佛幕布般裹住了整栋楼，给人带来一种心理上的窒息感。
而随着潭千门带着宏宇走近，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了他身上。
不得不说，这样集中而又各怀心思的目光比窗外的黑暗更有压迫感。
“你就是广播中那人？”
潭千门刚刚站定，正对面，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突然发话了。
潭千门望向他，对方的衣着颇为特殊，左右不对称，一长一短，一黑一白，脖颈戴着一个长铁链，双眼细长，对视时，给潭千门一种被冷血动物注视的阴冷感。
“没错。”潭千门实在没兴趣详细解释。
“用220v电源电死一个成年人，操作起来还是很困难吧？”男子的话引来了一众侧目。
有意思……
听到这样一个问题，潭千门终于是产生了些兴致，一问一答的对话多了，这样直接点明他杀人手法的还是第一例。
没在意周围躲闪的目光，潭千门悠悠然道：“比我预料中简单。”
当时凶手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了，他似乎是有意去触碰门把，然后又突然暴毙，潭千门认为，和他此时握着的尖刺绝对脱不了干系。
但是，现在还不是开诚布公的时候。
“很好！我叫白启明，希望接下来我们所有人合作愉快。”白启明眼角弯弯，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紧盯着潭千门道，“请问如何称呼，我们的播音员？”
“潭千门。”不知道白启明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潭千门也不在意。
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再想摆烂也困难。
倒不如顺其自然。
白启明闭嘴后，半晌都没人再说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等待潭千门发言。
所以他也没办法。
“那好，既然所有人都在这里了，现在的局势大家也都明了，如果没有问题就散了吧，没吃饱的自己找食物，明早十点再会。”
干了半天活，潭千门此刻也是身心俱疲，而且还头疼欲裂，于是他随便说了两句，转身就想回去接着睡觉。
“我有问题。”
“我也有。”
“我也……”
但他都还没转身，就被此起彼伏的声音叫住了。
“接下来呢？我们明天要干什么？”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会死吗？”
“所以谁是管事的？我们要听谁的？”
哐哐哐一堆问题接二连三的抛来，问得潭千门脑子更疼了。
“安静安静！”圆眼镜出声制止了众人，“一个一个说。”
“是啊~毕竟现在还能听谁的呢？有谁自觉能服众嘛？或者说，谁还敢杀个人让我开开眼？”白启明笑嘻嘻道。
“你什么意思啊？”王时总觉得这个人居心不良，他一照面就自觉和白启明不对付。
“就事论事而已。”白启明也半句不让。
“你倒是说得轻巧，怎么不见你之前出来帮忙？”迟逸年也气不打一处来。
“明哲保身罢了。他都说了，是否外出全凭自愿，是你狭隘了。”也看不出白启明是否生气，但他的确句句带刺，还不忘把潭千门带上。
“好了好了，听我说。”潭千门非常怀疑这帮人哪里来的精力，喵的搬了大半天箱子了还有精神吵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接下来要干什么我都不干涉。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办，还需要仔细考虑，我指的是，所有人都得考虑。”
“有人反对嘛？”
潭千门冰冷地环视了一圈，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然后转身就走。
不是良言相劝不可以，而是置之不理更有性价比。
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拉扯一晚上都无济于事，提出静观其变也绝对不会人人都赞同。
另一方面，设立规则管理众人更是无稽之谈。谁来管谁，如何约束都是问题，而且潭千门认为，从聚集幸存者开始，大概率已经有人开始动脑筋了。建立在此基础上的一切规则都将会从内部瓦解，甚至变成祸患。
那么，既然他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话语权，他就希望尽可能维持平衡。
这种情况下，潭千门发现还是他的老本行最好使。
用未知和忌惮来让每个人自己约束自己。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于是他决定继续将自己肆意妄为的行事风格贯彻到底。
……
疲惫地爬上六层，再次回到熟悉但已经被翻乱的宿舍，潭千门锁上门，放下尖刺，将自己扔到床上，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喵的，这顿晚饭可是吃得真辛苦。”潭千门有气无力地吐槽道：“而且好像也没吃什么正经东西。”
他之所以将明天的讨论时间定到十点，主要是担心自己睡不醒。
早饭什么的压根没考虑。
那是睡醒后的问题了。
在黑暗中，他闭上眼睛，轻轻按摩鼻梁两侧与太阳穴，感受着柔软的床垫将疲劳一点点抽走，潭千门的意识也逐渐陷入了黑暗。
四楼。
圆眼镜与高个子沉闷地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他们住对门，彼此之间还算是比较熟悉。
但两人在回去的路上谁也没说话，都一言不发。
到了门口，圆眼镜确认了一下两边走廊都没人，一把将高个子拽进了自己的宿舍。
高个子也自然地跟随他进去了。
两人进去便锁住了门。
“这个潭千门的行事，很怪啊。”圆眼镜道。
“你觉得他知道嘛？”高个子小声问道。
“知道吧，不可能不知道。”
“那他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这和你预料的可不一样。”
“只能说明他不在乎。”
“怎么可能？那可是……”
“嘘！”
“唔唔。”
“看来……他是认真的了。”
“什么意思？”
“自救。选择离开就等于把命赌上了，赌赢了，就什么都有了，赌输了，就什么都不需要了，所以他不在乎。”
“那咱们呢？”
“那么大的虫子，你敢出去？”
“……既然他都不在乎，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小心？”
“哈……有人在乎啊，和我们一样的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