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嘲讽
这一次的宴会是在广夏市中心一栋摩天大楼的顶楼举行的，这里是一处房开商自建的餐厅，不对外开放。
丁春生和老板关系好才借到这么个好地方，装修得古风古色，居然给人一种处于山水楼阁中的感觉。
席间人不多，也就13人。
地位最高的当然是上海来的王总，他的老婆小孩同桌吃饭，所以没有黄段子，气氛非常的轻松。
王总听卢剑星介绍方瑜的时候，说道：“小卢很优秀，我说怎么一直都没有女朋友，原来有方小姐这么一个大美人在等着他，怪不得啊……怪不得。”
丁春生观察王总和方瑜说话的表情，这两人绝对是不认识的。
赵西林负责给男士倒酒，今晚的一切处理得非常得当。
金融行业是存在着鄙视链条的，证券营业部绝对是在鄙视链条的最底端，丁春生虽然是营业部的老总，但是跟这几个真正的总经理一比，简直上不了台面。
卢剑星主修经济，在国外大的金融机构干过很多个岗位，其中一个叫做“marker maker”，俗称做市商。在实习的年份里，他参与了多个上千万美元的金融品类交易，涉及全球货币、债券、股票市场等。回国之后，进入了上海最大的券商总部，深受器重。
不过，回国之后由于人民币管制的根本原因，就注定业务范围会大幅度缩小，所以卢剑星很想开拓渠道，跟着王总出来，想要进入更多的圈子。
饭桌上方瑜话不多，更不会主动去奉承领导。
王总也问过广夏市这边的基本状况，方瑜都能准确无误地回答上来，王总很是佩服她的专业。
很多时候，王总的5岁的小孩一直缠着方瑜，跟她不停介绍手上拿着的怪兽玩具。
方瑜本来就很喜欢小孩，所以一直在跟他说故事。
饭桌上自然少不了对于近期行情的看法，卢剑星喝了几杯白酒，脸已经发红，少了平日里的稳重，说话声音也大了几分，“要说我们资本市场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比如咱们这里，完全就是个散户的市场。这些小散户，拿着几千、几万块钱，冲进股市，就梦想着发大财，简直太可笑了。”
“我刚回国的时候，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庄家横行，但后来发现，他们有底气啊，因为这里全是散户。散户就喜欢涨，只要把筹码收集好了，就用一些手段拉升，不愁没有散户接盘。”
几个老总边喝酒，边点头赞成。
今晚宴席上的卢剑星在方瑜眼里像是一个陌生人。
在大学里面，卢剑星阳光、帅气、体贴，对于未来有一股冲劲。所以，才会接受了他的追求。
但是才工作了没多久，方瑜发现卢剑星完全变了，似乎脚下踩着某些东西，站得很高，在俯视着众人。
他刚才的话，让自己很不舒服。
方瑜是投顾岗位，本质是金融服务人员。
她服务的就是卢剑星口中的散户。
并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管卢剑星爬得再高，本质也和自己一样，是金融服务人员。
而现在，他一边在赚散户的钱，一边又对他们充满了嘲讽。
方瑜看着卢剑星举杯不停给别人敬酒的样子，感觉自己无法融入这样杯觥交错的生活。
宴会时间不长，8点半就散了。
方瑜和卢剑星没有和众人一起离去，沿着马路散步。
“你们的丁总，看上去人还不错。”卢剑星说道：“只不过，在营业部是没有前途的，天天跟这些小资金打交道浪费时间。”
方瑜把围巾裹紧，没有说话。
“我们的资本市场还有很大的扩张空间，二级市场始终不如一级市场有前途，你想不想往总部走？如果你想，我可以托王总去说说。”
方瑜说：“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我在上海什么都准备好了，只要你过来，我们就……”卢剑星正说着话，电话就响了。
5分钟后，卢剑星挂了电话来到方瑜身边，说：“王总那边说已经安顿好了，今晚我不用过去了。”
方瑜拿起手中的面包，说：“很晚了，我要把面包给佳佳姐送过去。”
“那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你喝了酒，早点去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好。”卢剑星知道方瑜的性子，她决定的事，自己是不可能改变的。
“我后天回上海，明天是跨年夜，我们一起过吧。”
“好。”方瑜点点头。
半个小时之后，方瑜坐了辆出租车来到刘佳佳的咖啡店。
“今晚怎么没开车啊？”
“前天出门的时候刮了一下，在4s店里补漆。”
“那你还专程打车给我送面包？嗯，看来这个面包可贵了。”
刘佳佳得知卢剑星今天来之后，说道：“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挺有意思的，什么年代了，还玩柏拉图那一套，我看卢剑星也挺不错的，要不然你就将就一下得了，别再熬个几年，年纪大了，就没人敢娶了。”
晚上的大学城，还很热闹，很多成双成对的人在街上散步。
看着他们，方瑜还是会感到孤单。在坐车回家的路上，思绪万千，这个行业，离钱实在太近，诱惑远超常人想象，光鲜的背后，不知道藏着什么。
她不想去看，害怕会看到让自己接受不了的真相。
……
周阳是第一个发完传单的，他7点钟就来到炸鸡店里等，因为始终放心不下尹修文，他对开炸鸡店的热情让周阳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直到9点半，所有人才陆陆续续的回到店里。
众人都不停抱怨发传单遇到的种种困难。比如被保安驱赶，被楼长拦住不让上楼。
只有周阳闷不吭声，他是不会让人知道，今天下午顺利完成发传单任务，让自己破费了将近1500多元。
见着尹修文疲惫不堪的样子，周阳把他拉到店外，说：“小文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能天天泡在炸鸡店里？”
“有什么问题？”尹修文没有搞懂周阳的意思。
很多话不能明说，周阳捂着鼻子，道：“你是不是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都臭了。”
“你不用担心我，厨房还有很多东西我没学会，今天晚上毛大观要教我。一会搞完了，我和毛大观一起去寝室洗澡。”
“不要弄得太晚了。”
“怎么那么啰嗦，如果太晚了进不去你们寝室，我就到峰哥那里去洗澡就是了。”
周阳叹了口气，说：“好吧，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知道照顾自己。”
“好的，周大叔。”说完，尹修文不再理周阳，兴冲冲的跑进去和大家一起说笑。
听着炸鸡店里传出的阵阵笑声，周阳心里的感觉很是复杂。
片刻之后，杨晓兰走了出来，说道：“周阳，炸鸡做好了，赶紧进来趁热吃。”
所有人围着一个大圆桌吃炸鸡，喝热啤酒，在寒冷的冬夜，是那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