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真赢不了
周阳去到小卖部，想要买稍微高端点的啤酒，但大学城外啤酒的价格都是5元以下，没有办法，只得提了一瓶2l的可乐回去。
这家烧烤摊在大学美食一条街味道好是出了名的好，老板是两个中年大汉，年纪大的名叫舒明，稍微小点的叫做郭北。每到晚上，两个男老板就推着一辆烧烤车过来做生意，摆上10张桌子，要从晚8点干到凌晨2点。
“味道够不够？不够说一声，我给你们加点辣。”来到桌前说话的人是郭北，他今年38岁，笑起来眼角皱纹很深，腰上绑着布满油渍的围裙。
“够辣，不用加了。”
“郭哥，来，坐下喝一杯。”秦峰和烧烤摊的老板关系很好，大学四年只要吃烧烤就选这里。
“好嘛，你们几个小朋友，今天有什么好事情？”现在时间还早，只有三两桌人，菜也都上齐了，郭北趁着空闲，把围裙顺到一边，坐了下来，接过秦峰递来的啤酒，一口气就喝了半杯。
在大学时期，周阳和秦峰的性格差别很大。秦峰属于那种外向开朗，特别是和男人能聊到一起，周阳则很内敛，只有对着朋友的时候话多。
“就是聚一聚呗，大四了，这种饭，吃一顿，少一顿。”徐义拿起酒和几人碰了杯。
“我看你们四个，大学四年一直那么好，真的很难得，毕业以后要多联系。”
周阳没有吭声，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烧烤摊还有一个老板，印象中，都喊他明叔，年纪应该比郭北大不少。明叔有一个小孩，看上去10岁左右，现在正支起一张桌子，放在烧烤车后面的垃圾桶旁，借着头顶的灯在写作业。
“明叔，你也过来喝一杯。”秦峰冲着舒明喊了一声。
“你小子不要这么喊，我和明哥是同辈的，你喊他叔，喊我哥，是几个意思啊？”郭北举起酒杯，对秦峰说道，“乱说话，来，自己喝一杯。”
远处的舒明只是摆摆手，算是作了回应。之后，他拿起扫把，把小孩脚边用过的卫生纸和满是辣油的一次性饭盒扫到一边，背着手，站在小孩后面，认真地看他写作业。
周阳的目光一直盯着这对父子。毕竟从心理年龄来说，他和烧烤店的老板才是同龄人。
同龄人的苦，只有同龄人能感同身受。
吃完烧烤，喝完酒，几人酒劲正盛，来到篮球场边上。
微醉的周阳终于放松下来，一改前几天的萎靡，拉着秦峰、徐义上场，想要切磋切磋，只是没打几下就气喘吁吁，协调性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他心头暗道：“看来人是有灵魂的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的脑袋……但怎么也回不到年轻的时候了。”
秦峰和周阳坐在场边休息，看着在场上追逐打闹的徐义和毛大观，秦峰说道：“怎么，回去一趟，整个人都变了，到底是和哪个姑娘好上了？”
两人十多年的友谊，之间毫无秘密，周阳说：“你是知道我的，要是真恋爱了，能不告诉你啊？”
“那你回去干什么？”
“回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看看我爸妈。”自打回到20岁这半个月以来，周阳还是第一次坐下来和秦峰好好说话，他知道再是愚钝的糙汉子也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变化。
也不知道怎么的，自打今天下午赚了3万4千多块钱，自己仿佛变年轻了，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从一个焦躁的状态，渐渐沉稳下来。
真的应验了那句话，钱是男人的底气。
“阿姨和叔叔身体有什么问题？”
在初高中的时候，秦峰经常在周阳家里吃饭，和王萍、周建非常熟络，语气满是关心，
“不是的，就是单纯地想回家看看。”
“好大个人了，还偷偷想家，怪不得没人看上你。” 秦峰见周阳一脸轻松，说：“要不是你偷懒不练球，球赛我们肯定是第一名。你看看你，才几天时间，球都拿不稳了？”
“怎么都赢不了。”周阳笑了笑，借着酒劲，仿佛在对秦峰和23岁的自己说道：“打篮球全靠你和徐义，我就是摆设，你想嘛，得分靠你，抢篮板靠你，组织靠徐义。我天天练球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一直吹嘘自己像什么t-mac，还不是华而不实，自娱自乐？”
“我啊……甚至连毛胖子这个替补都不如。在场上，他好歹吨位大，在篮下最起码还能抢几个球。有我这种神队友在，真赢不了。”
秦峰眼睛瞪得老大，周阳的真实水平他很清楚，一直以来，周阳吊儿郎当却又极度爱面子，不止打篮球，在其他很多方面确实都拖了后腿，但这一切在朋友间完全可以被理解与包容，此时听到周阳自我剖析得那么赤裸裸，秦峰非常不适应，疑惑道：“我看你真是被打击了。”
“你知道，我从小运动就不行的，打篮球一直都是你带着我，所以在球场上，赢球全是你的功劳。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点破，只是给我面子罢了……”
周阳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在殡仪馆里。
阴森的房间，刺眼的白光，让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容看上去更扭曲。
那时，周阳在秦峰的遗体前站了很久，心头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死人是听不到的。
现在，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秦峰，他终是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秦峰。”
“你……你别恶心我。”秦峰浑身鸡皮疙瘩，说：“你小子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事？”
二十岁，多么美好的年纪。
还没有被现实生活鞭笞过，以为世界满是阳光。
重来一次，怎么才能不让你死于非命？
今天赚到第一笔钱，让周阳感受到自己获得了一种能力。
钱，可以对抗生活中的很多不幸。
“来，单挑。”周阳站起身，拿起篮球，走到三分线外，指着秦峰挑衅道。
“不自量力。”
10分钟，5个来回。
比分：11比0。
“我x，你还真不让我啊？让我进一个啊……就一个！”
“不让，有本事你上个篮……我就喜欢盖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