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落日星空
日落后的二十分钟，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霎时整个世界都会被染成神秘的蓝色，这一时刻被称为“蓝调时刻”，也被叫做“暮光”
在这种充满魅力的蓝色下，罗切，约翰，普鲁和格瓦斯以及一群矮人围簇在一座篝火旁。
这群矮人被地下压抑的太久，趁着这时候肆意发散着天性。把藏在地底的酒拿出来享用，舒展着以往难以伸开的四肢，用着在地下不敢说的大嗓门。
喝到兴头上，一群人倒开始围着篝火唱起了歌，跳起了舞，这是在这个世界上几乎绝迹的美景。
不知喝了多久，约翰已经醉倒在呼呼大睡的普鲁身上，这两人喝的可比罗切多多了。
带着微醺的感觉，罗切缓缓倒在铺好的毛毯上，细细回味舌尖残留的酒水带来的回甘。
仰望着夜色里闪闪发光的星星以及璀璨的星河，久久不能言语。
突然，脸颊上酒瓶带来的微凉使罗切注意到走过来的格瓦斯，他手上拿着的酒瓶正贴在罗切脸上。
将酒抓下，随意的看一眼，竟发现褐色的玻璃瓶身格外的透亮，嘴里不禁发出感叹：
“豁哟，这瓶子不错，你哪搞来的？”
“当然是我自己烧出来的，碎掉的，做坏的，我数都数不清。”
格瓦斯语气里带着骄傲，显然这个瓶子是他的得意之作。
“那听起来是挺辛苦的。诶，你还会火魔法？”
罗切一脸诧异的问道，据他所知，这个世界的煅烧技术可没有能制造玻璃的。
“一个不会火魔法的矮人不是一个好矮人。”
有公式就是快。
罗切感觉这句话在格瓦斯嘴里可以套任何话术。
“那你们不会火魔法的矮人该怎么办？”
“丢给狼吃掉。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就是从矮人记事以来就有的规定。”
格瓦斯仿佛对此已经习惯，脸上不露出任何表情，然而他又继续说道：
“我弟弟就是这么死的，每个矮人五岁就能检验是否具有魔法天赋。要是没有，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执行人必须是至亲之人。”
“所以那天的将你弟弟亲手杀死的是你母亲或是父亲？”
“是我，我亲手把他喂给了狼，看着他痛苦的死去。”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罗切欲要张开的嘴仿佛被凝结住，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拿起酒瓶与格瓦斯对碰，狠狠地灌进一大口酒。
“但是呢，我现在是首领，于是我把那些圈养的狼全宰了，也把这史一样的规定给废了。”
罗切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再次与格瓦斯碰了碰酒瓶，略带揶揄的说道：
“是做了一次违背祖宗的决定啊。”
“哈哈哈哈，那当然，那些老家伙的脸估计都要气黑了。”
气氛再次活跃，酒精的作用让罗切也不自觉的说起事来。
“你说这操蛋的世界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压迫，饥饿，歧视和痛苦，不论在哪个地方，好像这种类似的悲剧时时刻刻在上演。
普通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戴了块我有罪的牌匾，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却要遭受数不清的苦难。”
难得吐出的肺腑之言，像是水库打开了泄洪口，哗哗哗的奔腾而出。
“我们他妈的像不像一只从小就被绳子栓住的野兽，想要挣脱越挣脱不开，甚至要被人拿鞭子抽打，遭受皮肉之苦。
待到我们长大时，明明用力就能挣脱，可心里却说被这条绳子从小捆到大，不可能挣脱的，于是再也不做尝试。
等到自己有了孩子，那孩子不仅仅是受到挣脱的皮肉之苦，还要被言语蛊惑，那就更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越说越激动的罗切，竟是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天空高呼道：
“那我罗切，定要做那冥顽不灵的困兽，带领起无数被细绳困住的凶兽，去扑向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持鞭人，发起愤怒的反叛！”
激昂的声音在开阔的平原上传出去很远，所有人都听到这令人激动的话语。
就连原本昏睡过去的普鲁都因为罗切从睡梦中醒来，静静聆听着这伟大的发言。
月光混杂着星辰的微光，将罗切照的闪闪发光，犹如降落到人间的流星。
似乎是酒劲上头，仅仅是站了一会，罗切便直直的躺回到地毯上，接着就是发出一阵小小的呼噜声。
格瓦斯还在回味着刚才，一个看似愚笨的傻子，试图将世界干翻在地。
不自量力的同时也让人内心充满了希望和能量。
格瓦斯凝视着天上数不胜数的星星，就好像有无数双眼睛。
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脑子却格外清醒。他回想起弟弟痛不欲生的惨叫，以及长辈冷漠的表情，再到他当上首领废除了那条令他后悔终身的规定。
轻笑一声，好像自己从很早开始，就学会挣脱绳子，但却不敢发出自由的叫喊，只能窝在原地，像是没挣脱一样。
“还得是你小子看的通透啊，你或许真有那个本事。”
格瓦斯瞥了一眼沉醉在睡梦中的罗切，从兜里翻出抄录过来的本子，借着月光认认真真的翻阅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罗切睁开朦胧的双眼，晃了晃脑袋，稍稍让自己清醒。
像是想起什么事，又对着格瓦斯说道：
“邪灵是很强大的部落吗？”
被突然的声音打断的格瓦斯也没有了继续阅读的兴趣，转而开始回答罗切的问题。
“邪灵很强大，看不见形体，需要用到特殊的魔法才行，这种魔法往往只有在高等级魔法师才能学会。地面上的矮人甚至连呼叫都很难，至少我们在地下时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们居然强大到毁灭一个部落都只在呼吸间。”
罗切难以想象这样的物种要是大举进攻，谁才能阻挡他们。
“他们最可怕的是隐形能力，以及那阴险的毒气，需要风魔法才能把他们吹散。当然，我并没有亲眼看见过，大部分都是从书籍上看到的。”
听到这里，罗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开始在盘算如何对抗这些邪灵。
既然敢出来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
毒气？那我防毒面具管用吗。
想着想着，他又倒了下去，这次是真真切切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