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金陵
“殿下不妨直说。”
沈怀固总觉得,她比之前冷淡了不少,但还是很快说出了实情。
“殿下是说,您想让我和您一起去金陵查账?”
看着沈怀固全然不似造假的目光,徐知仪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且不说查账这种事历来都是由账房先生来完成,便是她的身份,也不适合和堂堂王爷一起出去查账啊。
“京城中比我算账拿手的人不知凡几,殿下何必舍近求远?长公主那边也请殿下放心,我已初步有了计划,不会叫殿下白白舍了这座宅子。”
金陵那边的本地账房大多和商会沆瀣一气,自然不能找。而从京城带人过去,未免又太过惹眼。
沈怀固起初想着,与徐知仪一起同行,一来可以培养下感情,二来可以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
但他也知道此事不易,见徐知仪拒绝,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却还想逗一逗徐知仪。
毕竟这样鲜活的徐知仪,可不是每日都能遇见的。
“姑姑那边的事情,你可以暂且放一放,”沈怀固心虚地咳嗽了一声,“自古巾帼不让须眉,你若能扬名,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扬名自然不是坏事,但也要看如何扬名。”徐知仪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就知道保她一世荣华这个好处没那么容易得到,长公主那边的事儿还没着落呢,这人倒又打算起别的算盘来了。
“查账的事不算太急,等你把新铺子开起来再走也来得及。”
为了不露出端倪,沈怀固还是没有松口。
徐知仪本想继续呛他几句,又觉得此事必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届时能不能走成还是个问题,便又放下心来。
“随殿下怎么想,总之民女对查账并无兴趣。”
她故意加重了“民女”这两个字,企图唤醒沈怀固最后的一丝良知。
可惜沈怀固原本就没打算真的促成此事,自然也就不为所动。
还是取了纸的江一打破了这沉默:“爷,东西拿到了。”
沈怀固挑眉:“你还没给人家付银子呢。”
“一共一百两,不退不换。”徐知仪伸出了手掌心。
不是财大气粗得很么,区区一百两而已,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
沈怀固看着她一脸促狭的模样,取出了二百两银票递到她的手心。
“剩下的,就当我送你的。”
不要白不要,徐知仪可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当即将银票牢牢握在手心。
虽然那日表现得很有底气,但徐知仪实在担心这位殿下会搞个突然袭击,只好自己率先上门去找长公主。
长公主此时正慢悠悠地修剪着花枝:“金陵商会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徐知仪一愣。
她还真没有想过,沈怀固为何突然提起了金陵。还以为对方就是闲着没事干,所以要做点业绩出来呢。
长公主一看就知道她没细想过。原先身处侯府尚且无从知道那些秘辛,如今成了平头百姓,自然就更不会知道了。
“简单来说,就是金陵商会欺上瞒下,一直在做假账,朝廷收上来的赋税只占了实际应缴的五分之一。”
徐知仪愕然的同时,还不忘问了一句:“如此机密,长公主告诉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你是我喜欢的小辈,与你闲话几句,又有什么要紧。更何况怀固他……”
“他怎么了?”
“没什么。”
差点就忘记了侄子的请求,长公主连忙改口。
“此事既然已经由他接手,估摸着不日就会动身,你大可以放心。”
徐知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论如何,人家都是亲姑侄,她在这里告状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但也没办法,她如今人微言轻,万一这位殿下硬要带她去查账,她还真没有什么本事能拒绝。
金陵那些人既然勾结已久,想必要从头查起来也是一桩难事。也不知他是否能圆满完成任务。
算了,他能不能完成任务,他都是当今陛下最信赖的儿子,自己有什么可操心的。
长公主见她许久没说话,就知道她是陷入了沉思,冷不防问了一句:“你觉得齐王殿下为人如何?”
徐知仪想到自己和对方的交易,不假思索地回答:“丰神俊朗是殿下最不值一提的一个优点,更为要紧的是,殿下他……”
她本想说腰缠万贯,又觉得这不像是在夸人,只好停顿了下来。
长公主耐心地等着她的评价,她只好硬着头皮道:“殿下他还很有童心。”
“童心?这是何意?”
莫说是长公主了,就是圣上和皇后,也从来没有用这个词评价过他。
一般人提到他想起的无非是光风霁月这样的词,所谓“童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知仪现在已经不纠结了:“的确很有童心,不知您发现没有,殿下和孩子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温柔,而且他竟然还在院子里搭了秋千,这委实不算多见。”
长公主迅速抓住话里的奇怪之处:“你去过王府了?”
徐知仪摇摇头。
难不成王府里也有秋千吗?那他还真是个有童心的人。
只是他又没有妾室又没有孩子的,这秋千总不会是他自己玩儿吧。
徐知仪想着想着又差点走神,还是被长公主的话拉了回来:“的确是个有趣的评价。”
从长公主那里回来后,徐知仪照旧先去了新开的书铺。
她一眼就看了那幅被人丢在地上的山水画。
这画虽然没有裱起来,但无论是意境还是技法都非同小可,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名家,为何会被丢在地上?
黄金看了地上的画,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今日有个疯子一样的人忽然跑过来问我们买不买画,掌柜看他可怜就给了他一点碎银子,谁知道他竟然看不上,还说掌柜是在羞辱他。
我看情况不对就出来打了圆场,让他消消气。他说我们不识货,可我们这原本就是书铺而不是典当行,到最后他一气之下把画扔在这儿了。”
“他走了有多久了?”徐知仪打断了黄金的话。
黄金挠了挠头:“估计也就一炷香不到吧。”
话音刚落,黄金就看到自家小姐一溜烟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