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白
她战战兢兢地看向徐知仪:“不知少夫人想知道什么?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记得你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若是顺利,下半年就要放出去婚配的。”
徐知仪慢悠悠地说起这一点,自然是为了告诉她不要耍小聪明。
“你应该记得,府里之前差点就多了一个苏姨娘吧?”
春梨顿时如遭雷劈。
她当然记得此人,不仅记得,她还知道这件事最后的秘辛。
只是她知道也就罢了,少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自己当年也是因为撞破了安姨娘的事,为了保命而不得不周旋,以至于后来越陷越深。
莫非是安姨娘告诉少夫人的?
她就知道,像安姨娘那样心狠手辣的人,迟早有一日不会放过自己的。
徐知仪发现春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到了黑如锅底的程度。
她重重地磕了个头:“我死不足惜,但求少夫人能保我爹娘的命。”
说完她也不等徐知仪发问,就将事情抖了个底朝天。
和徐知仪预想的一样,苏潇潇的毁容的确是安氏有意而为之。
安氏作为老太太亲自从人牙子那儿买来的丫鬟,本来就是预备给林天赐的。
奈何林天赐的眼里就只有苏潇潇,连明媒正娶的妻子都不放眼里,又何况是她呢?
她在苏潇潇孕期就想下手,只是老太太看得紧,没能成功。
等生了孩子,老太太的看管松泛了许多,她才找到了机会。
当年的安氏年纪尚小,做事难免不周全,恰好被春梨看在眼里。
事后她虽然向春梨解释过几次,春梨却都不怎么信,毕竟事情太巧合了。
她前脚才出了苏潇潇的屋子,第二日苏潇潇就毁了容。
“奴婢本来想向二公子告发此事的,可自从那位毁了容之后,二公子就不爱往那边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奴婢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话放在了心里。”
这倒也是事实。
苏潇潇毁了容,起初林天赐还遍寻名医,等发现确实无法挽回后,态度就冷淡了许多。
春梨继续往下说着。
一开始她还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实情,等苏潇潇服毒自尽后,她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都已经死了,显然是未来可能会成为姨娘的安氏更值得讨好。
她本以为这会成为一辈子的秘密,谁知道前两日安氏的丫鬟就找了过来,要她在少夫人的饮食中下毒。
当年安氏害死了那么得宠的苏氏都没受到什么牵连,如今再害一个根本不得宠的少夫人,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她没想到的是,少夫人的运道竟然这般好。
徐知仪冷笑:“你倒是坦诚,犯了这么大的事,也一点不为自己抵赖。”
“左右少夫人都已经知道那么多了,抵赖再多也没用。”
春梨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徐知仪不打算再多费唇舌,让人先把她带下去,再去叫个大夫过来。
黄金关切地问道:“少夫人是被她们的龌龊手段给恶心到了吗?”
徐知仪摆摆手:“我只是不想主动掺和而已。林天赐虽然没什么本事,心眼却多得很。此事若是由我来告诉他,他必定会怀疑是我为了惩罚安氏而杜撰出来的。到时候安氏再吹一吹枕头风,不由得他不信。”
“可是您不说,还能有谁说?”
徐知仪看向窗外,语气平静:“当然是由我的好婆母来说了。
一来婆母现在管家,春梨偷盗财物的事儿本来就由她来管,她必然不会推辞。
二来,安氏是老太太选的人,这些年来在府里虽然没有搅风搅雨,但婆母心里未必对她满意,送上门来的把柄,不要白不要。
三来,婆母毕竟是林天赐的亲娘,她说的话,林天赐多半会信。”
至于要怎么确定春梨不会中途反水,就要从她的家人身上做文章了。
徐知仪一直明白不能轻视安氏。
比起跋扈的孙氏来,她在府里的存在感要低得多。
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安氏能笼络住林天赐这么久,不可能毫无手段。
但仅仅为了被罚抄的事儿就要置她于死地,徐知仪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退一万步来说,徐知仪要是真的死了,也不可能轮到安氏扶正。
到时候林天赐娶了继室,情况未必会比现在好,毕竟她也算是毫不拈酸吃醋的主母了。
而且安氏一个深宅女子,手里如何会有连大夫都鉴别不出来的毒药?
徐知仪发现,自己虽然知道了苏潇潇之死的推手,但不知道的事情却变得更多了。
她叫大夫本来是想给自己安上一个惊惧过度的名头,谁知大夫一来还真是如此,倒叫她有些哭笑不得了。
黄金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语气不容分说:“小姐必须要喝完。”
“现在知道叫我小姐了?刚才不是很威风的么。”徐知仪故意打趣她,接过药碗来就一饮而尽。
黄金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因为,白银不在,我想撑起点气势来。”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我只是……”
刚刚咽下去的药汁此时开始发挥作用,苦得徐知仪感觉连说话都变苦了。
她决定不说话了,又往嘴里塞了点蜜饯,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一连数日府里都没发生什么动静,正当老太太以为事情已然结束了的时候,才发觉并非如此。
比起皓雪阁内的宁静,高氏的佛堂可谓是鸡飞狗跳。
林天赐气得涨红了双眼,紧紧握着拳头,许久都不能言语。
高氏心疼地看着自家儿子。
她并不喜欢苏潇潇,但比起这般心狠手辣的安氏和成天招摇过市的孙氏来,她越想越觉得苏潇潇实在是一个好姑娘。
人老实本分不说,还给她生了个孙子。
可惜她的运道不好,竟然就那么一命呜呼了。
“你的心情娘亲都能理解,你想怎么处置安氏都行,她不过是个无根无据的妾室罢了。”高氏拍了拍林天赐的背以示宽慰。
林天赐咬牙切齿,十分干脆:
“我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