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顺利
八月初八。
正是徐知仪一早就选中的黄道吉日。
明明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会在屋子里踱步，一会又跑到院子外头去看荷花，总是闲不下来。
白银本也十分紧张的，可一见到少夫人这般，她心里的那股不安反而消退了不少。
“您这一上午走的路，怕是比往常三日里加起来走的还要多。”
“没办法，谁叫我一闲下来，这心里就忍不住发慌。”
徐知仪说着又拉开了八宝阁的柜子。
她记得里面放着几串九连环，拿出来解闷应当够了。
“要是您心里真的放心不下，为何不过去看看？想必黄金姐姐见到您一定很高兴。”
徐知仪头也不回地说：“分明是你自己想去凑热闹，却偏偏要拿我做由头。”
白银心思被戳穿，倒是也不尴尬。
“这样的景象或许几年才能见到一次，奴婢想去凑这个热闹，不是很正常么？”
“你的嘴皮子一向利索，我不和你说了。”
白银见徐知仪沉下心来在玩九连环，也就不再多嘴。
虽然不知道少夫人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铺子，但她看得出来，少夫人对此有很大的期望。
能在此时分散少夫人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白银不清楚，黄金却是明白的。
她知道小姐想攒下足够的本钱，再去找合适的机会提和离。
她没想到的是，今日书铺的生意比预期之中最好的情况还要好。
垂柳垂枝忙得脚下都要生烟了，黄金作为统管自然也不遑多让。
一直到打了烊，她甚至都没机会数一数今日到底进账了多少银子。
还是垂柳机灵些：“黄金姐姐快回去向少夫人禀报吧，咱们明日要怎么做，总得拿个章程出来。”
“你说得对，那我就先告辞了。”
黄金素来是个急性子，当下便一溜烟离开了。
垂枝比垂柳的心思更为活泛些：“你说，今日这一天能赚多少银子啊？”
“账本都让黄金姐姐带走了，我哪里猜得出来。”
垂柳一边说，一边开始整理放乱了的书。
垂枝见状也动起手来，只是不如垂柳认真。
“说真的，我原以为世子夫人把咱们俩打发出来，是厌弃了咱们。没想到，竟是这么好的一个去处。等咱们回府的时候，还不把桃红那丫头鼻子都给气歪了。”
皓雪阁。
黄金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着今日的盛况，白银则在一旁飞速地打着算盘。
“小姐，您是不知道，今日的状况有多么一波三折。刚开始的时候，围观看热闹的人虽然多，却没几个人真的进来。尽管我一再说了，今日开业能打八折，他们也不愿意挪动步子。
后来，来了一位年纪轻轻的公子，他第一个进去买了两本启蒙用的童书后，才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不过只要有客来就好办了。
当下的书铺里，有几个能让客人坐着看书的？他们都恨不得把书全部放在最高的架子上。仿佛别人没买就看了一页，是犯了天条似的。”
徐知仪一边听，一边点头，还不忘给说累了的黄金倒杯水。
“到了快要用午饭的时候，店里就已经坐不下人了。掌柜的不得不站出来，告诉大家明日早些再来。
他也按照您说的话说了，咱们书铺只要付了茶水钱，都可以随意挑选一本书，看上一天。要是有任何损坏，那可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只不过——”
黄金忽然停顿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徐知仪。
徐知仪猜，大约是二楼女客的生意十分惨淡。
果不其然，黄金接下来说的话，完美地印证了她的猜想。
“只不过，今天二楼一笔生意都没做成。起先围观的人里还有不少女子，但真正进铺子来的却没有。
垂柳垂枝本在楼上候得好好的，下午见我们实在忙不过来，也就主动请缨帮忙。小姐，若是二楼明天还是没有人，要怎么办？”
恰在此时，白银终于算完了所有的账，语气里满是惊喜。
“一共进账了二百三十一两银子！从数量上来看，茶水钱的收入比购书的收入要多了整整一倍。若不是咱们今日打八折，这个数字还要更高。”
这下连徐知仪都惊讶了起来。
要知道，一楼的茶水价钱可远不如二楼。
在二楼今日完全没开张的情况下，一楼就能带来这么多的收入。
看来长公主投资的那笔银子很快就要回本了。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就想到了几个问题。
一是眼下这种付茶水钱就可以免费读书的举措还是太简单了些，不具有唯一性。
倘若有其他书铺想要学，也十分简单。
而且对方为了竞争，可能会故意把每一样的茶叶价格都设置得比云间书铺低一点。
二是书铺毕竟经营了许多年，存书比较丰厚。
一旦等他们把想看的书看得差不多了，对此处的兴趣就会大大减弱。
最好能够在他们兴趣衰退之前，就能上架新的。
三是读书毕竟需要安静的环境，如果有人蓄意捣乱，在书铺里撒泼打滚，仅凭掌柜的未必能震慑住。
只是粗略一想便有这么多问题要处理，看来还真是不能掉以轻心。
黄金和白银看徐知仪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在想二楼的事情。
还是黄金先开口问道：“小姐想好二楼要怎么办了么？”
“急什么，这才第一天呢。女眷的生意本就依靠口口相传，没有一段时间的互相举荐，是不会有太大起色的。
但好就好在女眷相对稳定，一旦习惯了某一个地方，她们就很少会改变。如此一来，便是有其他书铺模仿咱们做女客的生意，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徐知仪缓缓解释。
其实以她原本的计划，怎么着也得找个托来促成此事。
但一想到自己除了郑宝珠，也就没有其他相熟的人了，只好作罢。
也不知道婉晴现在身处何方。
她与陆婉晴本是手帕交，两人可谓是无话不谈。
她出阁的时候，陆婉晴还来为她添了妆。
等林回舟出生后，老太太放松了对她的看管，她才发现再也联系不上陆婉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