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见
趁着老太太还没缓过神来，徐知仪决定趁热打铁去书铺看看。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黄金在跑前跑后，书铺具体成了什么样子她还不甚清楚。
白银见状也没劝她，只除了伞之外又默默地给她带上了蓑衣，以备不时之需。
从马车上下来，徐知仪就看到了云间书铺的牌匾。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牌匾做得不好。”徐知仪出神地看着上头。
黄金看了半天：“还是小姐有本事，奴婢在这瞧了好多次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为何不好？”
徐知仪回眸，才发现是个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俊朗男子，很快便移开视线。
只是还没等她迈开步子，就听见那人和身边的仆从又说了些什么，想来并非是与她搭话，不过是碰巧罢了。
既如此，她也就站定了脚步，和黄金说道起来：
“阿爹一心只想着将牌匾做得结实耐用些，却多少有些古板。
可咱们并不是什么传承多年的老字号，如此用料除了显得过时之外并无什么好处。”
“那咱们要找人重新做个牌匾么，会不会太耽误时间了？”
这也是徐知仪的犹豫之处。
做一个好的牌匾起码要提前半个月约好，从选定木料到选定字体风格都是极有讲究的，眼下开始着实是有些迟了。
“不说这些了，先进去瞧瞧。”
待主仆二人的背影也消失不见后，江一才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殿下方才突然出言，可叫小的吓得不轻。”
沈怀固没看他：“我又没做什么，是你胆子太小了。”
“或许是小的只有老鼠胆子吧，只是此事若被陛下知道，小的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呀！”
江一哭丧着脸。
他哪知道自家殿下这么多年来都不曾亲近过女色，这一亲近便是个已经成了婚、还有了孩子的妇人！
殿下自小就洁身自好从无什么错处，这将来要是登临大宝，君夺臣妻的骂名怕是要背一辈子了。
江一越想越觉得没前途了，抬手就要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却听沈怀固道：“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本王不过是受姑姑所托，前来看看情况罢了。”
“真的？”
江一转悲为喜。
眼见着沈怀固已经进了铺子，他也赶紧小跑着跟上。
徐知仪带着黄金进了铺子后，才发现这里的确和之前有了极大的分别。
别的不说，一楼的书籍按照类别摆放在了两边，又新添置了两张桌子并几个茶凳，若是有人想在此处读书就比从前方便了许多。
掌柜的从前虽没见过徐知仪，但看她的模样也知道这就是东家，连忙介绍：
“这段时日以来咱们将这里所有的书都分了类，哪些是适合科举用的，哪些是适合打发时间的，哪些是适合送礼的都放在了不同的位置。
如此一来，若有人想要找书就很方便了。
此外还在桌上放了个簿子，如果有想买这里没有的书，又拉不下脸来说，便可以写在簿子上，咱们再想方法去找。
您也知道，读书人最是讲究面子，他们自己提，咱们也好知道每样要进多少本。”
徐知仪点了点头：“这个方法很不错，是你想出来的么？”
“哪儿能呀，是黄金姑娘想出来的。”
掌柜的并不打算将功劳据为己有。
黄金乐呵呵地笑了笑，倒是也没继续说话。
还是掌柜的眼尖发现了店里还有其他客人进来，忙让徐知仪她们先上楼，自己去迎客了。
“不知这位公子来咱们书铺是要挑选些什么？”
掌柜的十分热情：“想必您也能看出来，书铺最近在整修，等整修完了之后必能叫公子眼前一亮。”
他卖力地说了半天，对方却不置一词。
他又委婉地表示书铺最近不接待客人，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
“要不您先在这儿看着？正好我也还有别的事要忙。”
沈怀固总算是点了头，掌柜的连忙上楼回禀徐知仪去了。
楼上。
徐知仪看着已经布置好的屏风和纱幔等，总觉得虽然有情调，却没有神韵。
倒是掌柜的跑上来打断了她的沉思：“东家，外头来了个奇怪的人，他看着不像是要捣乱的样子，却说不出来自己想要什么书。”
“兴许是路过好奇，所以进来看看吧。”黄金不以为意。
掌柜的摇头：“若是寻常的好奇，我也能看出来的。我看他一定是意有所指。”
不知为何，徐知仪分明没见到那人，却觉得形容的一定是方才在门口的男子。
“不必理会，他要站着就随他站吧。”
徐知仪说着便指了指眼前的案几：“这里光线暗了些，让人挪到窗户那儿去。再摆上一个琉璃花樽，如此贵女们便能从这个位置看见楼下，楼下却看不见她们。”
黄金试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当即道：“小姐果然聪明！”
“还有熏香也要记得每日更换成不同的，咱们价钱可以收得高，服务却不能不到位。”
徐知仪见想不到别的了，才对掌柜的说：“你记得一会儿那人走的时候多挑几本贵的书给他，就说即便不看，拿回去收藏也是极好的。”
“这……能行得通吗？”
“你放心就是，看他衣裳的料子也知道，他不会缺这点银子的。”
掌柜的得了徐知仪的吩咐便转头离开，只是心里仍然没底。
或许女东家就是这般任性妄为吧，连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这般随意糊弄。
自己当初帮着修整书铺，究竟是做对了还是没做对？
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报出了一百两的天价时，对方竟然眼都不眨一下就付了。
——还是让身后的小厮付的。
要知道他们书铺一个月都未必能卖得出去一百两的货物，否则也不会半死不活了。
眼前这人的财力比他想象中还要丰厚许多，果然还是东家看人准啊！
沈怀固看着此人的脸色几番变化，知晓自己或许是当了冤大头，但却觉得心情不错。
无他，若没有她的授意，掌柜的哪有这么机敏？
江一抬头看见自家主子若有似无的笑意，才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