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找上门的生意
张学珍的订单应莲嘴上说是两个星期才能做完，也就是拿乔罢了。实际上就这么点小订单对于顾氏这样的大厂来说连一天的工作量都达不到，一条生产线就能完全覆盖。应莲现在担忧的反而是厂里的单子太少的问题。要知道，现在整个厂里那么多工人养着，停一天都是钱。
不过这种担心显然有些多余，县城里面没有什么秘密，这还要感谢徐梅上次在街上闹的那一场，现在县城里面不少人都知道了应莲与厂子的关系。这段时间县里的不少人闻着味找上门来。
有人蹲在店门口粗略算过应莲店里一天的营收，那可真是不得了！自从店里的普通线大量推出以来，来店里消费的客人翻了一倍不止，每进店十个人就有六个是提着袋子出来的，就算是每人在店里消费最便宜的衣服九块钱，那应莲每天的营业额也有接近五千块钱。就更别说刚推出喇叭裤的那几天，这收入，就算是想想也足够众人眼红的。
这些人想得也很简单：只要把货拿到手，再到其他地方一卖，那不就等于捡钱？
最近已经有不少人上门来和李翠梅套关系了。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每天光应付这些人，都要花费不少时间。她也是烦不胜烦，送蔬菜瓜果的，送各种腊肉干货的都有，只有她想不到，没有这些人送不来的。好好的一个服装店现在成天整得跟个菜市场似的。她也只能把应建红叫来，每天就守在这店铺大门口，提东西来的一律不让进。
开始还有人不信邪，觉得李翠梅是当着大家的面不好意思收，所以将东西放在门口就走。直到看到李翠梅到点就关门管也不管这些东西才算是知道人家是真不要。
除此之外，但凡跟应家沾点关系的人家都没有幸免，无论是应伟陈娇小夫妻还是作为亲家的侯素华、陈兴中。都有不少亲友上门询问能不能忙不引荐，还承诺下许多好处，就为见应莲一面。
郭兰就是从隔壁资县里找过来的，不过她有点特殊，因为她并不是本土人士，在西荫县也没什么亲朋故旧。来这也是因为在资县街上见有人穿着的喇叭裤，专门向那人把店名问过来的。这次特意带着弟弟一起过来，就想把东西批发到资县摆摊。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地图，找地方全靠打听。郭兰在路上找个人随便打听就知道了服装店的位置，她们也是没想到一家服装店的生意会这么火热，等到达美美服装店时，已经有不少人排着队提着东西在门口等待了。
郭兰推了推身旁的郭旭，“你身上带了多少票？”
郭旭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姐，要票干什么啊？”
郭兰拍了一下郭旭的大头开口道：“你傻啊，一看这些带东西来的都是上门来拿货的。我们不买点东西，怎么见得到人？”
“你看这些提着东西的人进去了吗，这老板都让东西放外面了，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 郭旭无语，“至少得和人聊两句把情况搞清楚。”
郭兰平时做事情毛毛躁躁，所以这次出门才把弟弟郭旭带上，至少自己上头的时候能有人在旁边拉住她，不让她上当受骗。听了弟弟的分析，郭兰也觉得有道理，也不再纠结买不买礼物，进服装店逛了起来，而郭旭就在外面等她。
这一进店就是各种各样的衣服，郭兰那是看得目不斜接啊，她对店里的高端线一边格外喜欢，一进店就看上了那件挂在高处的紫色短裙。见店里就李翠梅一个人忙活就想把裙子拿下了自己试穿看看。没想到一拿发现裙子的标签用细铁链直接锁在了衣架上，根本就取不下来。她翻了翻吊牌，一看上面的价格差点把衣服摔到地上，整整60块！这都快赶得上她这次带来的所有钱了！
铁链声音清脆，李翠梅听见也回头看到了郭兰，微笑着上前帮她打开铁链，将裙子递给她：“姑娘，这边的衣服都是上锁的。你要试哪件可以让我帮你拿。”
郭兰有些尴尬地手足无措，她也是看着这边的客人明显要少很多，所以才先来看这边的，怪不得这边的人这么少，原来价格如此之贵！
一时之间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心里还是有些胆怯的，这么贵的衣服万一试烂了会不会要自己赔啊？
李翠梅没有收回手，将衣服放在她的手里：“去那边排队试试吧。有什么问题叫我。”
郭兰傻傻点头，还真就拿上衣服过去排队了。等到人出来之时完全就被自己身上的衣服惊呆，原来自己也能这么好看。不过她还算是没有昏了头，想一想那60块的价格，整个人又冷静了下来。她也没有久穿，趁着里面没人赶紧脱下来，将衣服又还到了李翠梅手上。
直到走出店内她脑海里还是想着那条60块的裙子，要不是钱放在了郭旭身上一半，她头脑一热还真有可能把这条裙子买下来。
“怎么样？姐，这家店到底做不做批发啊，一次至少拿多少件啊？”见姐姐出来郭旭走上前去询问，“你说话啊，在想什么呢！”
郭旭有些无语地推了推明显走神的姐姐，心下也是惊奇：这怎么进去一趟跟丢了魂似的！他实在没有办法，拍了一下郭兰的后背。
郭兰正在想事情，猛得被这么一拍，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回过神来又给了郭旭头一下：“小兔崽子，你敢打我！”她伸手就想去抽脚上的鞋子，被郭旭一把拦下。
“姐，这大街上呢，你给我留点面子。我还没说你呢！里面的事情你问的怎么样了，到底问出来是在哪拿货没有？”
“我给忘了。”郭兰有些心虚，自己这事办的可真不怎么样。一心就只想着那条裙子了，自己来的事情压根就没问出口来。“不过那老板人挺好的，60块的衣服说试就给我试，那是真不含糊啊！”
“会做生意呗，你以为都跟国营店似的啊？”郭旭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咱们吃饭去呗，我有点饿了。”
两人身上带的钱不多，去国营饭店就有点太奢侈了。于是就在云海街街尾找了一个馄饨摊子坐了下来。
“老板，两碗小馄饨。”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端起旁边簸箕上包好小馄饨往热气腾腾的大锅里倒下去。
与资县不同，西荫县近海。本地人都爱在做馄饨时往里面放些晒干的小虾米，这样能最大限度地提升鲜味，还能省点调味料。当皮薄馅小的馄饨上桌时，也不过才过去了一分钟。
“姐，他们这馄饨怎么这么小一个个的啊。一点都不如我们那实在。”郭旭的声音不小，也没想避着人，这话一出就引得旁边桌上的食客齐齐回头看向这边。
馄饨摊的老板手上的动作不停，往锅里继续下着馄饨一边出声解释道：
“小同志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我们西荫县的小馄饨主打的就是一个皮薄味鲜。这馄饨皮薄煮得太久皮就容易烂，所以我们馄饨的肉馅都不会包太多，吃的就是里面虾肉那个爽口弹牙的劲。”
旁边也有食客附和道：“是啊，你赶紧先吃一口吧，泡久了就不好吃了。”
郭旭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反驳，他确实是饿了。端起碗就用筷子扒拉着馄饨往嘴里送。
这老板确实没有骗人，这小小一碗馄饨果然汤鲜味美，吸溜一下这小馄饨就顺着碗沿滑入口中，仔细咀嚼下，里面的虾肉混合着猪肉的香气在口齿之间溢出。他也不讲什么形象端着碗连同里面的汤水一起往嘴里倒，几口下去这装馄饨的大碗也就空了。
他用手抹了抹嘴：“老板再来一碗。”
老板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不一会又是一碗小馄饨端上了桌。郭兰也是一吃一个不吱声，直到都快过了过了饭点，两人才打了一个饱嗝停下了手里吃饭的动作。看着旁边累成一摞的碗，都有些陷入了沉默，原本以为还能省点钱，没想到两姐弟一人能吃三四碗，属实是有些失策了。
老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郭旭在口袋里摸出自己装钱的袋子，抽了几张零钱出来放在桌子上。“老板一共多少钱？”郭旭问道。
老板放下手里的抹布过来收钱：“三毛一碗，一共七碗，两块一。有票还能少收你们一点。”
郭旭笑笑将手里的钱递给老板：“我们还在这里坐一会成吗？”
“成怎么不成啊？都过了饭点了，也没几个人来吃东西了。你们慢慢坐着休息，我给你们倒点凉白开来。”
两人并不拒绝，等老板回来时还拉着他一起坐下说话。郭兰坐在长凳上，眼睛却直直看着街头的美美服装店：“老板，这美美服装店生意一直这么好吗？这么多人排在门口。”
老板也抬头往那边望了望，笑着说道：“你别看人多，其实好多都是来送礼的。不过她家的生意确实好。以前这街上就放假人多一些，自从她家开门之后天天都是这么多人往这来，就连我们这个小摊子也跟着沾光。”
“送礼？这怎么说啊？”
“害，都是为了见应同志呗，就是美美服装店真正的老板。自从服装厂建起来之后应同志就不经常过来了，都是她母亲在这帮着看店。这些人想从她这拿好处自然是要找她才行的。这些人可不就每天排着队等着见她吗？”
“服装厂？那这些人怎么不上那边去找她？”郭旭插嘴道。
“还不是进不去呗。”老板说道，“厂子那边管得严，这些人压根就进不去，要我说还不如直接到厂里那边去等她。总比找她母亲强些。”
姐弟俩听到这话若有所思，打听起服装厂的位置就往城外走去。
和老板说的一样，服装厂外也蹲了不少人。有不少的人都是带着礼物来的，围着服装厂外的围墙坐了一圈。
郭兰带着郭旭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自己就上前找门卫室里的老王搭话去。
“叔，我找美美服装店的老板。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啊。”
老王面不改色道：“外面都是找我们厂长的，你可以先登记，把电话和住址留下。等轮我们厂长空了就打电话给你。”
“叔，你通融一下呗。我这外地来的，也没有电话和住址。你看···”郭兰从包里摸出一包还没开封的香烟递给老王，“这就是我一点心意，不管成与不成···”
老王这段时间见多了这样的人，直接把郭兰手的香烟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将门卫室的窗户关上，一点情面都不讲。
郭兰蹲下身，捡起香烟。一脸无奈的准备往回走。
“又来一个头铁的想贿赂老王。人家连钱都不肯收还能看得起香烟？”
郭兰回头看向说话的人，男人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坐在门口像是几天都没有洗过澡一样，浑身散发出阵阵酸味。他也不怕这话说得大声，见郭兰回头，直接对着她就说道。
“小同志，我好心提醒你啊。你先去老王那登个记，把号拿了。等应老板有时间会按照号码数一个一个见的。别想着走这些歪门邪道到时候号都拿不到。”
郭兰这会一听这消息也蹲下身打听起来：“拿了号大概要等几天啊？”
“难说，运气好今天就能见上，运气不好嘛像我这样也就三四天。”男人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小声说道：“马上就要叫到我了，你如果不想排的话。也可以从我这拿货。只是嘛，我也要赚点，每件我收你一块钱的手续费···”
郭兰总算是明白这男人在这和她搭话的目的了，正主都摆在面前了，还想当二道贩子吃自己一道手续费。
她起身就又向老王那走去，这次也不说送礼什么的了，老老实实登记了电话和住址，拿着号码回到郭旭呆的树那边去，刚刚郭兰已经听到有人来门口叫号了，也不像那男人说的要等三四天，自己和弟弟在这老老实实等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