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死都不能离开我。”
“这是我们根据注射器内残留液进行提取后所构建的模型。”李斯曼脱离哈曼实验室加入无国界医生,虽与之前的研究院再无关联,但这些年也组建了自己的研究团队。
薄家多年前就开始在世界各地征集科学家,收购研究院,进行科技研究,再将此用到军火发展上,形成一条完整先进的模式。其中不乏有人以前是进行生物研究的。
两股力量联合到一块,薄劲提供了最为先进的仪器,李斯曼提供了人才。
偌大广阔的实验室内,灯光长明。
在此,没了时间观念,分不清白昼黑夜。
顾栖看了看四周,穿着白色实验服戴着口罩的人走来走去,分工明确,像没有灵魂是按照流程来走的机器人。
上下五层,每层中间是组长专座。
脖颈忽然疼了下,睁开眼睛的同时顾栖脑中瞬时闪过一个画面。与这差不多,走来走去的人,有条不紊地观察数据,布局似乎也差不多,但那地方显然比这大多了。
“顾小姐?”李斯曼察觉到她似乎有点不对,轻声询问:“是不是太累了?”
“没,我挺好的。”顾栖摇摇头,后颈处的疼痛感还在。视线停在巨大显示屏上,她眯起眼睛认真看了会上面的数据。
身后,李斯曼手指推了下镜框。
清澈认真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光。
“这个数据错了。”话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像在哪见过这东西。注射器以及上面的标识,都让她有种熟悉感,就像这满屏的数据,稀奇古怪。
“数据没错,顾小姐您累了。”李斯曼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电脑一阵敲击后,屏幕上的数据飞快滚动。他递给顾栖一瓶水,安慰道:“您太担心薄总,神经紧绷,压力太大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吗?”顾栖声音低不可察,垂在身侧的指节稍稍蜷曲。“那我先走了。”
后颈的刺痛让她呼吸不畅,许许多多的画面像电影一样一帧帧闪过,抓不到摸不到。
她走后没多久,助手走来递交新的数据。他看了会四周正在忙碌的人,拍了拍手,让他们暂时停下。
“博士,针对h214的药剂已经送到。”助手看向中间组长专座,旁边的人按下按钮,嘀声落下,桌面向两边分离,升降台上安安稳稳放着个冷藏箱。“薄总打算什么时候……”
李斯曼朝他摆摆手,打断下面的话。
薄劲这人又疯又狠,为达目的甚至对自己下手。
他疯,却也有理智。
薄劲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治疗h214的药剂在一周前研究出来,怪病出来那刻,薄劲就让人联系他去研究h214。
他早就预料到薄知遇会把这趟浑水丢给他。
而今晚的事纯属巧合,谁知道那疯子受了什么刺激,来了个自导自演,临场发挥。
可薄劲不知道的事,他也是有私心的。
实验室的布局,是他复刻路易实验室——
他说的那句话也是在故意刺激顾栖。
别墅陡然间戒备森严,顾栖心不在焉地走到长廊深处。
不对,那数据根本不对。
呼吸悄悄收紧,心脏跳动比平时快了几分。
几帧画面从脑中划过,最后停留在那句。
——阿温!
后颈火辣辣地疼,烧灼感侵蚀皮下抵达骨头,像是浓硫酸泼在了上面。
顾栖仿佛是刚溺水的人,好不容易获救活了下来。
“我过去扶着夫人?”阿伟站在薄劲身旁,薄劲撑起眼皮去看监控界面里的女孩。指腹停在她虚弱苍白的脸颊上,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线:“不用,是李斯曼说了不该说的话。”
阿伟说:“我去审问他。”
“没用的。”薄劲轻咳两声,额上泛起细细密密的汗。浑身高温作用下,他意识不清,四肢末梢无力,撑到现在已是不易。“他不会说的,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帮我研究h214?”
“他的目的是顾栖。”
阿伟愣住,屏幕里女孩抵着墙壁,后颈疼地剧烈。
各种分散的画面从眼前掠过,声音嘈杂的车祸现场,她一时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最后一根弦快要崩断,耳畔鸣声不断,她眼前昏黑了下向后倒去。
“靠——”
薄劲骂了声,草草下了床疯了似的朝外面冲去。
滚烫的小臂揽住女孩的后腰,薄劲支撑起最后点意识,将顾栖紧紧搂在怀里。
在精神意志这块薄劲够疯。
但也强到恐怖。
将人抱回房间,薄劲掀开被子,摸到她冰凉的手指,唇色苍白。
他不信李斯曼,不相信他会平白无故帮自己。
现在他总算知道李斯曼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栖失忆。
而李斯曼在用各种方法让她记起来。
哪怕用极端手段。
薄劲听到那些贵妇的话心情失控,将药剂打进自己体内是意料之外。
与顾栖把事情说开也是失控情况下。
假借让顾栖担心会自己的说法,让李斯曼暂时不给他注射药剂,任由病情向下发展,这是他想看看李斯曼究竟想做什么。
“阿伟你说栖栖会不会有天离开我?”
薄劲将空调温度调高,手指不停地搓弄着顾栖的手指,想尽办法让她近乎冰冷的温度好转。
空气中的温度渐渐升高,薄劲身上烫地厉害。
“你们已经没有矛盾了。”阿伟哽了会,想起凯撒跟自己分享的薄劲朝顾栖诉苦,两人将心事说开。
言下之意便是顾栖不会离开他。
“我没安全感的。”
身材颀长劲瘦的男人将脸色苍白的女孩紧紧搂在怀里,薄劲捏了捏顾栖的手指:“她不能离开我的。”
“死都不能离开我。”
嗓音低沉微哑,阿伟愣住,他想到几年前的薄劲。
那时的他疯狂极端,说想看看以前的十八大酷刑,便从黑狱里调出几十个人,走刀山下火海,挖心剥皮抽骨,腰斩炖汤。
也就用了一年的时间,便垄断了东南亚的市场。
建造几条新的线。
大家都知道他没有人性,后来薄劲遇到顾栖,阿伟以为他收敛了。
压根没有。
薄劲依然很疯,理智地疯。
他非常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如果哪天顾栖不在,薄劲似乎又会回到当初那个样子。他不会颓废,只会用更疯狂的手段麻痹自己。
想到这,阿伟身体颤抖,只觉得薄劲更加恐怖。
“杨锦秋的嘴缝上了吗?”如坠冰窟的环境下,男人缓缓开口。阿伟有点觉得空调不起作用,温度即便打到最高,也冷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已经缝上了。”鲜血淋漓,又怕伤口愈合,用鱼线缝合时何修远故意浇上一些酒精,凯撒恶趣味地在旁边看着。
阿伟对薄劲忠诚,就算薄劲做错了,他也会当个帮凶。
薄劲心不在焉地点头,后知后觉:“她用哪只手拿的注射器来着?”
字里行间语调平淡,没放个重点上去。
阿伟明白似的点点头,“我现在就过去。”
“对了,顺便把剁掉的手送到宋念榆那。”薄劲想了想,侧过脑袋继续说:“她不是挺在乎她这个女儿吗?”
“给宋念榆留个纪念。”
话轻飘飘的,做法狠厉恶毒。
薄劲犹如一条毒蛇,吐着猩红的芯子,做着最狠毒的审判。
“那……李斯曼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