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所谓，她心疼了不是吗？”
没了一只手的薄颂清撕开斯斯文文的假面，彻底癫狂。病房隔音不错，门关上的瞬间任何嘈杂被隔离开来，顾栖拍了拍肩部，刚刚薄颂清捏的位置，他用了狠力，顾栖甚至能听到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顾栖你的爱真廉价，你不爱陆季尘了吗？”
“怎么，你还真喜欢上那个疯子了？”
“我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出了事，陆季尘就得为我陪葬。”
类似的话顾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一年前经常被薄劲挂在嘴边，一年后薄颂清在她面前重复。
下面有场手术，小陈战战兢兢走来，护士长给她安排的手术室正是顾栖下面要做的那场。
院长似乎气在头上，但也没心情去找自己的麻烦，现在正带着团队低头哈腰给薄颂清道歉，顺便将全部过错推到她的身上。
走时匆忙，小陈不小心撞到一个男人。
她慌忙回头去给那人道歉，顾栖闻声转过头去，清清冷冷的视线落在一身黑色休闲服的男人身上。
某种熟悉感踏过时间穿过空间，剥开一帧帧画面，从为数不多却格外清晰的记忆中顾栖找到那张熟悉的脸。
晃了许久，顾栖愣愣怔怔站在原地。
距手术时间越来越近，小陈忍不住拉扯了下顾栖的袖子，小声提醒：“顾医生，手术时间要到了。”
“嗯。”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再看去时男人已经消失在走廊中。
术前准备时，小陈想起顾栖心不在焉有心事的模样，好奇问了句：“顾医生您认识那个怪人吗？”
“不认识。”
她摇了摇头，比刚才冷静许多，有口罩遮挡几乎没人看清她究竟是个什么情绪。
他去的方向是薄颂清的病房，陆季尘真的与薄颂清达成一条战线了吗？
阿伟的话再次于她耳边回响，以及南洋基地数百条性命……
听完院长的阿谀奉承，薄颂清大度地摆摆手说了几句顾栖的好话，比狐狸还精的人一听便明白顾栖是安全了，院长暗暗咬牙，顾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居然能让薄颂清放她一马。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薄颂清看了眼来的人，让院长他们先离开。
“想不到你离开一年就已经物是人非。”男人嘴角挂着讥诮，薄颂清抬起右臂对着陆季尘晃了晃，“我不过伤了顾栖一个小拇指，他就砍掉我一只手。”
“你说要是让薄劲知道你的下落，他会不会把你做成人彘？”
他眯了眯眼，笑得癫狂。
像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
“我已经将他困在南洋。”声音沙哑似乎苍老了几十岁，陆季尘掀下黑色帽檐露出一张阴郁的脸，喉结处横着一条伤疤，声带早在一年前就被薄劲毁掉。
一年的时间让清澈干净的眼睛变得阴狠充满戾气，实在无法将他与当年叱咤校园的计算机大神陆季尘联系到一块。
“你为了她不惜成为阴沟里的老鼠，可她呢早就移情别恋，陆季尘你很不划算哦。”
“不会，她不会喜欢上薄劲。”
薄颂清挑眉看去，这话放在一年前陆季尘或许会信誓旦旦，可亲眼看到她的生活后，陆季尘不如以往那般自信，他甚至在怀疑顾栖对自己的感情。
也许，顾栖从未喜欢过自己，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薄颂清哦了一声，语调里尽是玩味：“如果她爱上薄劲了呢？”
“我还有一张王牌。”
“你知道顾栖从哪来的吗？她从来都不是孤儿。”
距离薄劲离开已经过去一周，七天时间内薄劲仿佛人间蒸发，她收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寥寥几句还是从阿伟那得知的，每次回复期间都要隔好长一段时间。
断断续续，支支吾吾。
凌晨三点半，顾栖被一阵剧烈噪声惊醒，直升机空降在庄园停机坪。她掀开被子拉开窗帘向外看去，比a国现有直升机还要先进的武装机，在寂静清冷的夜幕中，它像一只刚从睡眠中醒来的猛兽，疯狂叫嚣，撕破平静。
与此同时，转运车从直升机上下来，身边跟着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顾栖从里面认出了阿伟。
平静的情绪慌乱了些，呼吸渐渐紊乱。
似乎有什么在呼喊着她，顾栖提步走过去，腿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不受控制般跑过去。
庄园私人手术室外，阿伟颓废不堪等在外面，身上沾满滚烫留有温度的血。
听到匆乱的脚步声，男人条件反射似的抬起染有鲜血的头颅，见到顾栖的那刻眸底明显慌乱。
细节落到顾栖眼底，她基本上猜到手术室里的人是谁。
“夫人接下来可能需要麻烦您照顾老板。”
顾栖神情恍惚，她皮肤嫩白周身萦绕一股清冷气质，身上的白色睡裙衬得她皮肤近乎苍白，白色灯光照耀下，阿伟好像看到顾栖嘴唇在颤抖。
只一眼，便匆匆撇开。
薄劲身上伤口许多，幸好未触及致命部位。
从南洋陪着过来的医生说薄劲已无生命危险，接下来需要她细心照顾，以防伤口感染诱发严重并发症。
顾栖坐在床边，静静盯着陷入沉睡的男人，他眼睫如同鸦羽般浓密，黑色长睫在眼底留下一圈阴影，脸色苍白虚弱。被子下，上腹部被白色绷带缠绕，有几处伤的比较重出现了渗血。
这恐怕是薄劲最虚弱的一次。
守了一夜，天不亮顾栖先去洗漱然后下楼嘱咐阿姨做几道清淡的菜，等她回来薄劲刚醒。
察觉到她不在房间，男人肉眼可见的慌乱，在看到门外的她后眼底的乱意缓解几分，转而染上几分温柔笑意：“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让阿姨熬点粥，待会记得吃。”顾栖径自走近衣帽间，在里面翻了翻随后拿着衣服出来扔到床上。“我请了几天假。”
“好。”
“我先去拿医药箱给你换药，你安生一会。”
最后几个字落到薄劲耳朵里，他唇角翘起，深邃不见底的眼睛里掺着甜丝丝的笑意。
顾栖出去没多久，阿伟后脚进来。
“越南那边已经处理妥当，南洋现在正把矛头对准二爷。”阿伟张了张嘴，不禁为难。“可是老板，那颗子弹你明明可以躲过去的。”
起初南洋基地认为是薄劲给的系统不够完善，才引起神经毒素泄露造成大片死亡，后来薄劲当着基地领导人的面亲自沿着系统进行追踪，找到始作俑者。
再经一场精心设计的枪杀，薄劲在混乱枪响中救下奄奄一息的基地领导人，因此身受重伤。
南洋的质疑才渐渐熄灭。
“无所谓，她心疼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