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凡人赋
“啊啊啊……”
陆渊看完信件，巨大的打击让他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本以为会看到小平安在仙门的开心趣事，可到头来。
收到的不是喜讯，而是噩耗。
此时此刻，陆渊怒不可遏，悲戚万分。
“平安……”
好像真的也离他而去了。
陆渊好想报仇，好想把那些仙人全部杀死。
可他只是一个凡人啊，手无缚鸡之力。
又怎能和天上的仙人相比。
平凡一生，到头来，孑然一身
爹，娘，妻子，儿女都被仙人杀死。
就连最爱的徒弟也逃不出仙人的魔爪。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你要这样对我？”
“我陆渊，是做错什么了吗。”
“我陆渊，到底怎么你了。”
“哈哈哈哈。”
“呵呵呵……”
陆渊时而疯狂大笑，时而低声诡笑。
他披头散发，疯疯癫癫，人世间的一件件事情将他逼得宛若恶鬼一般。
此时此刻，他那一头长发，已经全部变得发白。
一半又一半。
彻底白了头。
陆渊绝望了，万念俱灰。
“轰轰轰。”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阵阵轰鸣声。
雷声滚滚，仿佛有天罚降世。
不到片刻，一滴滴雨水从天上落下，顷刻间，小雨珠变成暴雨。
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肆意的冲刷着这片天地。
好像上天要将幸福镇这片灾厄之地彻底洗刷干净一般。
陆渊侧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不顾瓢泼大雨打在身上。
就这样，他在满是泥泞的土地上渐渐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好想睡一觉。
在梦中，陆渊回到了二十岁时。
他并没有像现实中一样就此彻底放弃读学。
而是努力着，坚持着，日复一日的挑灯夜读。
五年后，二十五岁的他成功考上了秀才。
可是，作为陆渊下一个目标的举人却是难上加难。
他足足考了二十年。
那一天，四十五岁的陆渊成功考上举人，闻名幸福镇，闻名清水城。
无数人给他送礼，送上祝福。
半个城池的良家少女任他挑选，为妻为妾，为奴为婢。
那一日，陆渊正式为官。
陆家从平民变成了官员世家。
就此一步登天。
二十年后，七品官员的陆渊成功考上状元，被天子授职为四品大官。
整个仕途如平步青云一般。
虽然时间长，但好在顺利。
在大离国，只有四品官员才有资格上朝。
那一日，六十五岁的陆渊终于踏上了天子的殿堂。
那一日，陆渊于天子脚下，于殿堂之中，于数十位比他还要尊贵的大官面前，作词一首。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一日，天子龙心大悦，惜才之心急切。
陆渊虽已六十五之高龄，却仍被他赐予三品的官职。
就这样，直到陆渊临死之际，已经做到一品大官。
…………
梦中，画面一闪，陆渊再次回到二十岁的时间段。
他和现实一样遵从己心，选择放弃读学，转战沙场之中。
八年后，不同的是，陆渊并没有受伤，而是立下大功，被万夫长提拔到千夫长。
他勇猛精进，在沙场上闯出赫赫威名。
更是多次打的敌军不断溃逃。
仅仅两年时间，便已闻名大离国。
陆渊之名，正式响彻朝野之中。
三十岁的他被天子赏识，被将军提拔到万夫长。
三年后，众望所归的陆渊再次立下卓越战功。
为当今天子收复失地。
那一日，陆渊正式成为二品无双将军，位比三公！
单列无双名号，实乃大离国开国唯一！
三十三岁的陆渊，已经走完别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完的路，可是，他却还没有止步。
四十岁，陆渊北击匈呶，南擒胡蛮，为大离国开辟新地，国土面积增长三分之一。
那一日，天子脚下，陆渊被授予一品护国将军职位。
大将军，两个称号，一护国将军，一无双将军，一品，位列三公之上，掌握重兵！
五十岁，陆渊再次立下赫赫战功，被封镇国公。
就此，他的为将之道已经攀升到巅峰。
再往上，便是大逆不道。
…………
梦中，画面再次一闪，陆渊回到了三十七岁那一年。
陆渊和现实中一样，放弃读学，参军报国，受伤退伍。
然后收徒陆平安，娶妻生子。
那一年，并没有仙人来幸福镇，陆渊儿时的那番关于仙人的记忆好像是假的一般，被他彻底忘记。
那一年，陆渊带着三个孩子来幸福镇上不是为了进入仙门，而是来逛集市，买东西。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普普通通的过了三年。
生活还是和之前一样。
陆平安已经十五岁了，陆平九岁，陆安安七岁。
陆渊时常因为两个子女的调皮头疼，也时常因为徒弟的乖巧欣慰。
就这样，直到三个孩子分别成年，陆渊先是为陆平安成亲一事劳神，又是为陆平成亲一事费心。
最后为陆安安出嫁一事落泪。
平平凡凡，如此一生。
那一天，陆安安出嫁了。
五十一岁的陆渊已经彻底老去，二老虽还健在，但恐已时日无多。
那一天午后，陆渊躺在摇椅之上，闭着眼睛，回味着自己这平凡的一生：
『鄙人出生耕农之家，落地时天无异象，父母识字略过百，家中寒舍几间，非书香门第。几分瘦田刨食，得以苟活幸存。全杖上天垂青，母爱父恩，方能蜷缩在这万丈红尘。』
『十年学堂，混个童生，弃笔从戎，未有丰功伟绩。虽命比纸薄，但心恨天高，匍匐人间，百折不挠。引入烟尘，偶得逍遥。』
『学富虽无五车，却喜舞文弄墨。居于市井，窥视庙堂，偶尔故作高深，装模作样。人前不敢卸下伪装，人后不敢直视内心肮脏。』
『做好人不能有始有终，行坏事不敢彻底放纵。贪财又恐世俗不容，好色又时常胆怂。既非混世魔王，也非盖世英雄。』
『见庙烧香，遇佛拜叩，酒肉均沾。放生时慈悲为怀，杀生时手起刀快。既辜负了观音，也辜负了如来。』
『吾乃家中独子，不曾闻名于乡野，貌不及徐公，才不及孔明。』
『年幼时虽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未曾明自其中之深意。』
『若冠出世，踌躇满志，心比天高，四处飘泊、吃够生活苦，蓦然醒俉，已是而立之年，悔之恨之。』
『方感愧对于父母，但囊中羞涩，果腹仍需全力，几经周折，方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此生无其幸之事，唯吾而立之年天赐一弟子，聪慧乖巧，懂事非常，吾心甚慰。』
『吾此生，蹉跎半生，无傲人过往可寻，展望未来，亦缺少年雄心。苟且红尘偷生，虚度年华光阴。愧疚为人子，未能尽人之孝行，让父母安心。不安为人父，未担起父之责任，承子女之欢情。自责为人夫，未对妻有多偏爱，相濡以沫，空叹世间知己难寻！』
午后的阳光正是最为明媚，但大榕树下的阴影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炎热。
微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有的飘落在地上，有的落在树下那个男子的身上。
陆渊躺在阴影之下，躺在摇椅之上，吹着凉风，头枕着双手，不禁轻哼道：
“倚楼听风雨，仗剑走天涯，诗和远方乃儿时梦，时光清浅处，一步一安然，平淡如水，方是生活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