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云晔焦急上前,毫不犹豫的冲着花子枫跪下:“求前辈出手相救。”
沈慎言也一脸肃然,对花子枫拱手道:“若是能保少主无恙,云镜宫感激不尽。”
花子枫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人,他摇头道:“并非是我不救。而是他这心魔,只能自己去渡。旁人帮不了他。”他转过头来,看着沈容目露责备:“你这孩子,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
沈容怔了一怔,突然如醍醐灌顶,明了起来。
若是花子枫所言不假,那么他前世走火入魔的关键就是这个心魔了,一旦往这个方面去想,一切就说的通了。他前世的执念便是超越父亲,不再屈于父亲的盛名之下,所求不得,便生心魔。只是他一直不曾察觉,直到最后关头,这心魔才悄无声息的突然爆发,令他措手不及,前功尽弃。
不过……好像还是有些不对。沈容直觉不是这么简单,定是还有什么地方被他漏掉了,但是一时之间,脑子里昏沉沉的,也想不起来更多。
想了想,他决定先不考虑这个,招手让云晔上前,把药杵拿出来,对卫霖道:“小舅,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想问问有关这件东西的事情。”
“这是……”花子枫离他最近,最先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激动地双手接过,摩挲着药杵,问他,“你见过父亲了?”
沈容点头,花子枫依依不舍地将药杵递给卫霖,道:“父亲这些年来行踪不定,我已有多年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他还惦记着阿言说过的话。”
卫霖接过药杵,一向不苟言笑的脸色缓和下来,目光悠远,陷入回忆中:“这还是我幼时亲手雕来送给阿姊的生辰礼,这么多年了,她还保存着……嗯?”他发出疑惑的声音,举着药杵放在眼前,“这里怎么有一条裂缝?”
“裂缝?”沈容也跟着疑惑起来,他记得这药杵被保存的很好,表面光洁如新,一点损伤都没有。怎么会有条裂缝?他低头看向云晔,云晔也是一脸茫然。
“吱——”冷不丁的,羞羞叫了一声冲着卫霖扑了过去。
“羞羞!”沈容回过神来,连忙呵斥道。
卫霖毫无防备的被它扑了个正着,一不留神,手里的药杵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在场的几人都没反应过来。
卫霖的脸色变得极为可怕,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意,他铁青着脸一把捏住羞羞的脖子,咬牙恨声道:“该死——”
眼看羞羞命垂一线,沈容来不及细想,指尖凝起一簇灵力打向卫霖手腕,同时急道:“手下留情!”
卫霖手腕一松,羞羞从他手里逃出生天,飞也似地一下子窜进沈容怀里。
卫霖眼底满是猩红的血丝,沉着嗓子对他道:“交出来——”
沈容心疼阿娘唯一留给他的东西被摔坏,虽然心中恼恨,却也不想羞羞就此丧命。毕竟,羞羞对他而言,不仅是灵宠那么简单。
他死死按着羞羞,不肯交给卫霖。
卫霖见他如此固执,也不再多说,掏出了别在腰侧的玉笛,意味不言而喻。
眼看两方陷入僵持,弯下/身去捡药杵的云晔突然出声道:“师父,这东西有点不对。”
一时间,所有目光皆聚在他身上。
云晔将断成两截的药杵捡起来,呈现在几人面前:“里面好像藏的有东西。”
沈容与卫霖还没反应,倒是花子枫率先接过去查看起来。
原来这药杵中间是空心的,有一条极细极窄的缝,宛若针孔一般大小,嵌在底端,药杵没破的时候,从外面看毫无异样。若非云晔想要弄清卫霖所说的裂缝是怎么回事,捏在手里反复查看许久,也看不出来内里另藏玄机。
花子枫拿了一根银针慢慢挑着将里面的东西捻了出来,是约莫一小截小拇指长度的卷轴,以特殊材料制成,水火不侵,极薄极轻极有韧性。
沈容与卫霖的注意力立时被吸引过去。
“这是什么?”卫霖皱眉道,“我没有塞东西进去。”
花子枫没有说话,将卷轴小心翼翼地用银针拨开,摊在手心,大约有他一半手掌的大小。他将手心展现在众人面前:“你们看。”
沈容与卫霖同时凑上前去,只见那薄如蝉翼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底下还划着古怪的字符。
他们二人看了许久,摸不着眉目,齐齐抬头看向花子枫:“这是什么?”
“别说你们,就是我,”花子枫摇头:“我自认行医数年,去过无数地方见识过无数罕见之物,竟也看不懂这东西。”
他将卷轴重新装好,塞回沈容手里:“这东西是阿言留给你的,上面写的什么,恐怕也只有她知晓了。”
沈容脑中灵光一闪,问道:“那花爷爷他……”
花子枫苦笑道:“父亲应该也是不知的。当年阿言临死之前,把这东西留给父亲,嘱托父亲将来一定要完好无损的交给你。父亲最重承诺,这里面的东西他应当是没见过的。”
沈容闻言,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卫霖身上,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卫霖,期期艾艾道:“小舅……”
卫霖还在为之前他的灵宠打坏他阿姊的遗物而生气,这会儿收到他求助的目光,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须臾,又扭过头,道:“别问我。我当年打磨的是一整块玉,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谁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塞进去的。”
沈容默然,花家、卫家对此事皆不知情,那他该找谁问去?
冷不防云晔出声询问道:“那么卫公子,你用来打磨的那块玉,是从哪里得的?”
沈容不知道云晔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看他好似有所发现的样子,便没有阻拦。
卫霖这次倒没有不耐,他认真的想了一番,回道:“我记得是……对,是我从父亲那里求来的。”只要揭开一点,剩下的回忆便跟着骤然清晰起来,他笃定道,“那块玉是父亲的一位至交相送,据说是一位大能留下来的宝物,上面残留的灵气很是浓郁,带在身上对身体有益无害。恰巧阿姊又对医术很感兴趣,我便将它打磨成了药杵的模样,送予阿姊。”
听到这里,沈容与云晔心有灵犀地同时看向对方。
云晔冲沈容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他的那块玉佩,放在沈容手里。
两块玉器并排放在一起,温润的气息如出一辙,玉身上闪着淡淡光辉,熠熠夺目交相辉映。
卫霖诧异道:“这是……”他将两个东西一同拿起,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气息一样,应当是属于同一个大能的灵器。”眯了眯眼,转头问云晔,“小家伙,你这东西是从何而来?”
“是家里传下来的,”云晔从他手里接过玉佩,高高扬起手,用力将它摔落在地。
“你……”卫霖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那玉佩被摔成数瓣,惋惜道,“可惜了。”
云晔蹲在地上,拿起其中一块碎片,仔细查看之后扔掉,又捡起另外一块,直到捡到第四块的时候,他才终于找到了什么似的,如获珍宝地递给沈容:“师父,你看。”
那玉佩正中间的位置,与那药杵一样,赫然有一条蜿蜒裂缝,里面隐约藏着什么东西。
另外几人脸色皆凝重起来。
花子枫依法炮制,将那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摊开在众人面前。
那东西与那药杵里的卷轴质地、大小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上面的字符不甚相同。
沈容看着这两块卷轴边缘,突然福至心灵,伸手将它们拼凑到一起。
卫霖察觉到他的意图,琢磨了一会儿,手指点着卷轴道:“不对,这里,还有这里,还缺了几块。”
许久没有说话的沈慎言摸摸头,不解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少主?”
“我也不太清楚,”沈容摇摇头,“乍然看上去像是地图,仔细看来又不太像。”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被花子枫打破沉寂。
“好了,现将此事放在一边。”花子枫看着沈容,又将话题转了回来,“眼下最要紧的,是该想想怎么解决你的心魔。”
沈容还未说话,被云晔抢先道:“前辈可有什么法子?”
沈容讶然地看了一眼云晔,见他满脸焦灼不似作伪,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欣慰之感。虽然当初他收云晔做徒弟时别有用心,如今相处数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只是云晔对他如此上心,对比他的不上心,让他有些赧然起来。
那边花子枫叹了口气,道:“若是那么容易,又怎会有那么多大能陨落?”
沈容听言,摸了摸怀里羞羞光滑的皮毛,道:“该怎么做,沈容心中约莫有些计较,就不劳前辈费心了。”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回云镜宫查清楚,才能再做打算。
卫霖见他一脸坚决,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阿霖!”花子枫叫了一声,见叫不回来,转头对沈容道:“唉,你这孩子,真是跟你阿娘一个性子。罢了,你先歇息吧。此事待稍后我们从长再议。”说罢,他一边摇头一边起身往外走去。
待花子枫和卫霖的身影都看不见之后,云晔与沈慎言皆忧心忡忡地看着沈容:“师父,你想做什么?”
“少主,为什么不接受前辈的帮助?”
沈容将两块卷轴收起来,也不隐瞒他们,低声道:“并非如此。在此之前,我还要查清楚一件事情。”
云晔与沈慎言互相对视一眼,脱口道:“什么事情?”
沈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榻,眼神一派清明,他对沈慎言道:“慎言,你去查查这个花子枫,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