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起离开
诺布抱着小獒犬，跟着江芷回到房中。
从正屋传出的争吵声时断时续，可没过几分钟，又转为了朝云暮雨的动静。
正屋里，还有多吉在午睡呢，这两人可真是毫不避讳。
土房内低矮阴暗，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
江芷环视一圈，转身又带着诺布和小獒犬，悄然出了后院。
从后院往北，是一望无际地辽阔草原，无数个大小湖泊星罗棋布，成群的牛羊在附近饮水吃草。
“诺布，若是有机会，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诺布抬头望向江芷，眼中满是诧异。
“走不出这里的。”少年看向天际连绵起伏的山峦，低声回应。
“我安全无恙的从登八手中逃出来，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诺布心口一窒，无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小獒犬。
可以问吗？
自从阿佳醒来，他便觉得阿佳变了许多。
别看他只有十岁，但自小爹不管娘不疼，心智早熟的他，从在不明不白中参与进这件事情之后，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其中无法解释的诸多漏洞。
正因为他是参与者之一，才能轻易发现处处都是疑点。
也更能快速直观地感受到，阿佳在醒来后，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变化。
可他不敢往深处想。
“阿佳，我可以不问吗？”只要不问，眼前的人，就还是曾做了他十年避风港的阿佳，未来也会是他曾经暗暗发誓过，要去拼命守护的至亲之人。
江芷早已敏锐察觉到，诺布有着超乎年龄的心智和机敏。
往往越是聪慧敏感之人，越要承受更多苦痛。反而迟钝的人，能够更好地享受生活。
但再聪慧，眼下也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当一个接一个他无法承受的苦难和真相，一股脑向他砸来时，诺布的内心，其实已近崩溃。
巨大的苦难快要将他压垮，可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线光明。
他此时什么也不愿去想，向生的强烈愿望，迫使他本能的，想要牢牢抓住些什么。
没错，正是重生归来的江芷。
可怜的少年，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阿佳大难不死之后的大彻大悟。
此时，江芷猝不及防地问话，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怕阿佳说出的真相，令他无法承受。
诺布目露祈求。
“诺布，醒来之前，我确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代替另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女孩，生活在了另一个地方。而我这次得以醒来的代价，便是帮她完成遗愿。”
诺布原本快要陷入死寂地瞳孔中，重新迸发出希望的光。
他天性聪慧，一点即通：“是那个人吗？和你同一天坠崖的女孩。”
早前阿佳以他为借口，向热打洛询问有关坠崖女孩的消息时，他就心生诧异。
可碍于当时的情况和对阿佳无条件的信任，他识趣地没有当场拆穿出来。
因为在此之前，他压根没有和阿佳提过此事。
“这世上很多事情，无法用常理解释。但我唯一能保证的是，诺布，我永远是你的阿佳。”江芷没有正面回答诺布的问题。
原身早已消香玉殒，她进入到这具身体的实情，她不会向任何人坦白。
一直压在心口处的重石，一下子就被轻飘飘地挪走了，诺布眼中露出如释重负的神采。
“嗯！我愿意跟阿佳走。”
看着诺布的脸上，久违地露出了，属于十岁少年的纯真笑容和坚定眼神，江芷一时也被深深治愈了。
既然决定要带诺布一同离开，那么在之后朝夕相处间，以眼前少年的机敏聪慧程度，不可能发现不了空间的端倪。
也许，等以后时机合适，她会向诺布坦诚，有关于空间的部分秘密。
其实，除去她醒来后，对诺布所有的表现都做了细致观察外，江芷对于诺布的信任，还基于一件事情。
那就是原身还有一个，与诺布共同持有的秘密。
-
“诺布，你为何没有将东西交给拉珍？”
诺布有些难为情，小脸黑红黑红地，只低头干活不说话。
江芷在一片乱石前席地而坐，看着诺布撅着屁股，卖力地挪开附近的石块。
诺布始终觉得江芷的身体，还处于柔弱到不能自理的阶段，所以坚决不允许江芷动手，只允许由他自己来挖。
左右也耗费不了太多力气，那便由着他的性子来吧。
不多时，一个用油纸包裹起来的东西，从一堆无人问津的碎石堆底下，被诺布掏了出来，转身交到了江芷的手中。
江芷用手摩挲着油纸的表面，东西被保存地很完好。
“你也不确定，我最终能不能活下来，对不对？”
“若是你乖乖交出东西，拉珍见了实际的好处，你之后的生活也许会好过很多。”
他不好意思说，若是阿佳不在了，这东西，将会是他对阿佳最后的念想，他不舍得给出去。
“阿妈她…还没想起来问我要。”诺布下意识用手摸了摸鼻子，语气硬邦邦地。
显然是并不擅长在江芷面前撒谎。
江芷大致看出诺布的心思，心中暖暖的，也不再逗他。
“这东西有重要用处，我们想要离开这里，可少不了它。”江芷笑着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诺布目露疑惑，刚想问为何，便发现原本还一直待在他脚边，独自玩耍的小獒犬早没了踪影！
“糟糕，小獒不见了！”诺布怕小獒犬走丢了，急忙转身去找。
江芷并不担心小獒犬会跑丢，只笑了笑，并没有起身去找。
确认四下无人，江芷将东西收进了空间。
“找到了！”诺布在不远处喊道。
说着便抱起小獒犬向江芷跑去。
幸好，差点就将小獒弄丢了。
应该很少有人能抵抗住，来自小奶狗的可爱攻击吧。
才半天时间，诺布就彻底喜爱上了这只凶萌的小狗。
“阿佳，我们给小獒换个名字吧？”
在来这里的路上，当他得知阿佳给小狗起了“小獒”这么个，如此随意且毫无新意地名字后，默默地咽下了准备赞同的话。
此刻，他终于鼓起勇气，建议阿佳给小獒犬换个名字。
“都行啊，那就你来起吧。”江芷并不在意。
“嗯！我要好好想想！”诺布兴奋地大声回道。
“走吧，我们回去。”看了眼天色，江芷起身舒了个懒腰，提议道。
诺布却敏锐地发现，他转身去找小獒犬之前，还被阿佳捧在怀里的那包东西，不见了。
以那份东西的份量，阿佳的衣袍根本塞不下。
江芷看出诺布面上的迟疑和眼中的疑惑，于是随口解释道：“东西拿着不方便，被我收起来了，走吧。”
“嗯。”诺布便不再追问，默默跟在江芷身旁，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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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东西的来历说来话长，时间还要追溯到昆·江芷德吉八岁那年。
那年冬日，昆·江芷德吉在背着年刚年满周岁的诺布，外出放牛吃草的途中，发现了一名昏倒在野外的华族大叔。
昆·江芷德吉本性赤诚善良，见对方尚且有气，便将自己带出来的全部吃食都喂给了对方。对方清醒后，她不顾继母和父亲的反对，执意将大叔安置在家中养病。
这件事，也是昆·江芷德吉多年以来，忤逆拉珍和贡布最大的一件事。
可惜，即便有昆·江芷德吉的悉心照料，华族大叔依旧没能挺过，那年高原寒冷而漫长的凛冽冬日。
也是在这件事之后，拉珍对昆·江芷德吉的态度也越发嚣张和恶劣。
华族大叔临终前，私下里将这份东西郑重地交到了江芷手中，并留下了几封书信。
根据江芷的记忆，这些书信中，便是有一封，由华族大叔特意留下，可以助力她和诺布离开这里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