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玄机
待到素练送酒归来，已经到了午时。
凭澜苑饭香四溢。
屋内，曹琴默正拿着筷子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
早膳饭食虽也精致可口，但无奈有外人在。
勾心斗角的，自然也没心思好好品尝美食。
如今终于有时间能好好的用顿饭了。
素练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屋，气喘吁吁地朝她行了个礼，才站到一边。
曹琴默抬眸示意屋内伺候的丫鬟都出去，关上了房门后才略带笑意地瞥了素练一眼开口：“怎么样给晞月格格送去了么？”
素练点点头。
接着，她又问：“那玉壶，你给高晞月的是哪一个”
“匣子内的还是匣子外的。”
素练刚想开口回，余光瞥见莲心还在这儿，不过随即又想。
既然自家小姐将她留在这儿，还问自己这些，想必是可以说的。
于是打定主意，认命般的闭上眼睛：“奴婢给晞月格格送去的是匣子上的那个玉壶。”
“哦”
曹琴默神情似笑非笑，看不出情绪。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给她这个。”
此言一出，素练大脑直接宕机。
送东西就送东西。
怎么还考上试了
再次组织好语言，战战兢兢道：“回福晋的话是奴婢觉得”
“既然那酒里有毒就没必要送动过手脚的玉壶给晞月格格了”
闻言，莲心倒是没多大反应。
从前她是在宫里头做宫女的。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见得多了。
嫡福晋想巩固地位使些手段，也是情理之中。
更何况自己既已经跟了嫡福晋，那便是嫡福晋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自然也不会将这件事到处说嘴。
一旁曹琴默继续坐在饭桌上，玉指轻捻着洁白的汤匙在羹汤中轻轻搅和着。
那白嫩如玉的鲜汤，也在搅拌下，飘上来几根绿色的鲜菜。
只见她不动声色地将鲜菜用筷子夹出，扔在一旁后，又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汤汁，眉眼间尽是笑意。
“酒里没毒。”她轻声说道。
“什么？”
闻言，素练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从眼眶中炸出来一般。
这怎么可能？自己之前在富察府中，可是亲眼看见小姐捣鼓过一种一看就不正常的翠绿色汁液。
这酒中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毒呢？
哦不对，如果这酒有毒，那王爷也喝过了
可既然这酒没毒，小姐又为何非要把它送出去给晞月格格呢？
那玉壶又是怎么回事？
眼瞧着素练的头都快炸开了，曹琴默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眸底蓄满了狡黠，朱唇轻启：
“酒里加的，是特制罂粟花的汁液。”
“无色无味无毒。”
“男子抵抗力强，用些也无妨。”
“但女子身子稍弱，只要服用，想戒掉就很难了”
曹琴默眉眼含笑，娓娓道来。
“那玉壶，我也做过手脚。”
“用能人巧匠将玉壶酒嘴处切割，然后将麝香融入酒玉之中拼凑上去。”
“哦对了，顺道提一嘴。”
“刚刚给那几位斟酒的，就是我这特制酒壶。”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莲心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个低调内敛、毫不张扬的嫡福晋。
心中暗自思忖。
作为一名婢女，最关键的便是要跟对主子。她并不惧怕自家主子参与争斗，反倒担心遇到一个软弱无能之辈，那样最终只会遭受他人欺辱……
然而，与莲心截然相反的是，素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险些一下子跌倒在地。
……
小姐心思缜密深沉，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想到此处，素练不禁懊悔万分，自己竟然亲手将那碗断子绝孙的汤药递给了身份尊贵的王爷……
更糟糕的是，她居然忘记给那位晞月格格准备专门的酒壶！这下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素练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曹琴默忍不住想要发笑。
连忙向素练挥挥手，笑着安慰道：“你抖什么？怪丢人的。”
“高晞月这事，你办的很好。”
“我这壶倒是难能可贵。”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她那脑子，即便日后生下孩子，又不可能越了我去。”
“随了她吧。”
“最重要的是那位乌拉那拉氏”
曹琴默笑着，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发髻。
此时此刻她还并未穿戴旗头。
莲心倒是眼明手快。
挪步到曹琴默身旁，搀扶着就来到了铜镜跟前，梳妆打扮。
如今有了莲心，素练好不容易能够躲会儿懒，刚刚接受自家小姐聪明绝顶的事实，就站在一旁喋喋不休，跃跃欲试。
“那小姐奴婢什么时候给那乌拉那拉氏送酒和壶”
“待会儿奴婢就去！”
莲心在旁忙活着，嘴角也难掩笑意。
曹琴默挑眉看向素练，语气染笑：“怎么？现在着急了”
“不过”
“不着急。”
说罢，她眼底的火愈发烧的旺盛。
不论是谁。
只要是抢了自己的东西。
或是阻了自己进宫见温宜的路。
那就都得死。
乌拉那拉氏也好。
高氏也罢。
若她们肯老老实实的屈裾自己之下，那便好说。
如果不肯。
来日方长。
咱们大可走着瞧
“等着她们来求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