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苏醒
皇帝问过富察贵人后，又去着人挨个盘问了在场的太监宫女，其证词与桑儿所言皆是一致，皇帝这才放下心来，不再计较此事。
六宫中嫉恨甄嬛之人数不胜数，见其此次折了心腹又失了身孕，皆是心头大快。
一时间，后宫中又多出几分欢声笑语来。
而初彤冷眼瞧着此事，却注意到一个旁人未曾察觉的人。
安陵容安贵人
她负有系统，自是将此事经过看得清楚。
富察贵人为何对甄嬛之子满怀敌意，是因其宫女桑儿听闻有人说莞嫔之子克死了富察贵人之子。
宫中慎言神鬼之事，便是有人顶风作案，怎就偏偏这般巧合，此话便正巧被富察贵人的贴身宫女听见。
不过是安陵容带着宝鹃已在御花园等待桑儿多日，故意在桑儿回程上捏着嗓子让她听见罢了。
如今阖宫上下只知此事为富察贵人所作，甄嬛醒来也只会剑指富察贵人，又如何有人会知道暗中背刺的安陵容呢？
果真是原剧里的狠角色，令人防不胜防。
可这安氏若是用好了，未必不是一把好刀利刃？
——
碎玉轩中，章弥已是守了一天一夜，拼尽了一身医术，方才等到甄嬛苏醒。
甄嬛苏醒后，只记得自己倒下时，身下鲜红的血渍，连忙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槿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
槿汐眼含热泪，不忍看她。
“娘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甄嬛闻言，心知大势已去，悲拗地往后仰倒，哭声凄切无比。
此声惨烈，连槿汐已是心酸不已，也不住流下泪来。
浣碧坐在殿外的台阶上，为卧房里还发着高热的流朱哭泣。
听见殿中的动静，心知甄嬛醒了，忙收拾好面色，去小厨房端了碗虾仁粥来。
甄嬛病后会觉得嘴里没味，总会让她们去做虾仁粥。
其中，就数流朱做得最合她胃口。
甄嬛本就神思哀郁，不欲饮食，又奈何一天一夜未曾进食，腹中实在饥饿，这才伸手接过粥碗。
熟悉的虾仁粥，但却不如流朱做得好。
流朱……
流朱！
记忆瞬间回笼，甄嬛紧紧抓住浣碧的手问道，“流朱呢？流朱在哪儿？”
浣碧眼圈有些红了，又生生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强笑着安慰她。
“流朱……流朱她没事，不过是看着严重罢了，如今已经上了药睡下了……”
话虽如此，甄嬛心里却一直觉得不安，她直直地看着浣碧，却见她眼神闪躲。
她心知流朱怕是不好，急切追问着，“你还不同我说实话吗，流朱到底如何了！”
浣碧本还打算暂且瞒着她，但见其神色急切，又有些踌躇。
槿汐叹了口气，安抚住甄嬛，转身看着浣碧，不忍道。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告诉娘娘吧，免得娘娘一直心中不安。”
浣碧这才狠了狠心，痛哭着说了出来。
“流朱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好了，腿骨和股骨都被打坏了，那顿板子下手极狠，还偏偏被淋了雨水，泥沙都混进了伤口里，太医当时看了便说是几乎不行了。哪怕上天垂怜，让流朱活下来，她也再下不得床了！昨日我给她上了药，但没有用，她当夜便发起高热，到现在都未有好转。”
甄嬛听罢，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口中只喃喃到流朱，便想起身去看。
又被槿汐和浣碧止住，她才不得已躺回床上，槿汐在一旁守着。
浣碧抹着眼泪，拿了粥碗就要下去，甄嬛却叫住了她。
“你去太医院，找温太医来一趟。”
此事过于蹊跷，她实在放心不下。
院判章弥医术虽好，但到底不是自己人，还是得找自己人来看看。
温实初早在太医院听闻了甄嬛的事，早已心急如焚。
偏偏皇上特意指了章太医前来照料，他找不到理由前来碎玉轩看望。此时得了传召，便立刻动身前去，很快便到了碎玉轩处。
他先给甄嬛仔细瞧了身体，刚把完脉，心中便是一咯噔，接着又仔细问了当日的情形，才敢有所确认。
他额上满是冷汗，神色异常慎重。
甄嬛观他面色有异，忙问道。
“可是本宫小产此事有什么问题不成？”
温太医连忙跪下请罪，“莞嫔娘娘自幼便有些体寒，而龙胎初着床时，娘娘又时时多思染了风寒，导致龙胎一直就不甚安稳。昨日又应当是吹了风雨，寒气入体，导致有滑胎之象。最后娘娘心绪起伏过大，才使龙胎彻底小产。”
他又思量了片刻，神色纠结为难，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甄嬛一向冰雪聪明，观其神色，自然知道他心有顾虑，只神色淡然道，“大人如实说便是，如今的我，还有什么受不住的么？”
温实初咬了咬牙，才悲切告知。
“娘娘小产伤身，又遇上寒邪侵袭，往后……怕是极难有孕。”
甄嬛神色震动，她一向希望给四郎怀个孩子，却不想……
她不愿放弃，接着追问道，“依大人所见，若是好好调养，约莫还有无可能？”
温实初虽不忍，但也不愿骗她。“若是好生调养几年，约莫也有十之一二能怀有身孕。”
她闭了闭眼。
十之一二，这机会太小了。
“温大人觉得，此事章太医可知晓？”
事到如今，她万万不愿让四郎知道，免得他对她伤心失望。
温实初回忆了片刻，方才答道，“微臣昨日看过章太医写的脉案和方子，章太医……应当是不知此事的。”
甄嬛睁眼，眼神希切地望着温实初，面目虽仍旧悲伤，但双眸中似有无边的真切情谊。
“实初哥哥，宫中日子难过，若是被人知道了，嬛儿就……哥哥可能替嬛儿瞒下此事？”
温实初本就对她有情，虽心知二人并无可能，但眼下佳人双眼含情，又软语相求，也难以拒绝她的求助，自是想也不想便爽快答应了。
甄嬛这才放下心来，又让温实初去为流朱看诊。
温实初跟着浣碧前去了流朱房里，只是看过后却亦是无能为力。
“流朱姑娘腰下筋骨寸断，本就难以救治，更何况如今天热，碎烂的皮肉已然溃烂，隐隐有化脓之势，怕是……”
怕是无药可医了。
“流朱当真药石无医，只能让我看她去死吗？”
甄嬛泪势更是绷不住，不由以手掩面。
温太医也深感歉然，“恕微臣直言，流朱姑娘哪怕是用最好的药，也至多撑过一月罢了，不过徒增痛苦。”
甄嬛难掩悲痛，她不顾小产后的身子，执意前去看望了流朱。
在槿汐和浣碧的搀扶下，她伸手抚摸着流朱滚烫的脸。
流朱一定很痛苦吧，身上的伤口还一直在渗血，明明在昏睡，眉头也是紧紧皱着。
一月……
这样痛苦一月，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往后便再也留不住她了！
她起身回了寝殿，似是失了所有力气，神色恍惚，声音也缥缈虚浮。
“求大人配副好药，让流朱安稳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