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噩耗
永寿宫外，小太监急迫尖细的喊声，听的人忍不住皱眉。
胤禛神色不免一沉，一旁的苏培盛极有眼色地开口道。
“皇上与明妃娘娘面前，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小太监不过是受了富察贵人的赏钱，才特意表现得紧急些，只为让富察贵人受皇上怜惜，又哪里见过如此阵仗，这一喝便吓得敛气噤声。
待其安静下来，胤禛才揉了揉眉际，歉意地拍了拍初彤的肩头。
“如今中宫幽禁，启祥宫主位丽嫔又素来是个不省事的，富察贵人生产，朕得去看看她。你……”，说着，又似有些纠结。
初彤抬眼体贴笑着，眼里似有天真的星星。
“四郎前去看望富察贵人，彤儿自是相随。”
胤禛对佳人的善解人意无比满足，伸手拉过她的手指，两人相携着往启祥宫而去。
待他们赶到时，丽嫔与曹贵人已等候多时了。
“给皇上请安，给明妃娘娘请安。”
胤禛漫不经心地摆手，指着富察贵人的殿门道，“富察贵人怎么样了？”
丽嫔未曾生养过，也只听见富察贵人一直在喊叫，哪里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只得如实相告，“富察贵人已经进去多时了，具体如何臣妾也不知。”
听到此话，胤禛脸色越发阴沉。
曹贵人冷眼瞧了丽嫔一眼，又见胤禛脸色不好，心知丽嫔无用，但苦于两人一党，忙上前找补。
“皇上有所不知，这每个人生产都是不一致的，富察贵人乃是头胎，我等又不好进去，只能听贵人殿中的奴婢与太医相告，实在不好贸然开口，免得扰乱天听。”
曹贵人一席话不无道理，胤禛脸色才缓和下来。
初彤站在一旁，听着殿中凄惨高亢的尖叫，忍不住皱眉。
她叫住端着水盆从门内赶出的宫女，指了指门内的方向，“她什么时候开始生产的？”
“回娘娘话，约摸是半个时辰前。”
闻言，初彤更是不解，又连声道，“那是初时便叫得这般惨厉吗？贵人身边的接生嬷嬷怎么说？”
宫女回忆了片刻，答道，“半个时辰前，贵人突然腹痛不止，嬷嬷来看过后，说是羊水破了，奴婢等便着手准备贵人生产。只是贵人似乎惨痛异常，自初时便一直这般。太医方才说，贵人此胎较常人大些，怕是要生上好一段时间，要奴婢们多多准备着。”
初彤听罢，放走了小宫女，若有所思起来。
又冷不丁看向曹贵人，“曹姐姐膝下育有温宜公主，又同在启祥宫，姐姐可注意富察贵人的肚子有所不同寻常？”
曹贵人被叫到，一时陪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近日温宜苦夏，不思饮食，嫔妾一心照看公主，倒未曾注意富察贵人。”
她其实是知道的，同在启祥宫，哪里会一面也见不上呢！富察贵人那胎一看便大得异常，但她又做什么要提点她去？
富察贵人一向与齐妃交好，为人又无知跋扈，启祥宫中具是华妃一党，不过是相看两相厌罢了。
且富察贵人又自诩出身满军旗富察氏，身份高贵，又怀有皇嗣，自是看不上她这小小的汉人女子，对温宜也时有不屑。
曹贵人厌恶她至极，不对其下手已是见其愚蠢，不欲脏自己的手罢了，哪里会心存善意呢？
胤禛见初彤神色，方知富察贵人怕是有问题。
还没等他开口相问，便见初彤回头，面色皆是严肃。
“皇上，臣妾初为人母，但也知晓孕期龙胎不宜过大，否则极易难产。且妇人产子，多是要生上数个时辰，富察贵人又是头胎，这挨上一天一夜也是有的。”，又顿了顿，有些迟疑道，“贵人一开始便尽力哭喊，若是失了气力，只怕是更加危险。”
初彤话中的意思，胤禛也是有听人说起过。
他叹了口气，亦是知晓富察贵人此胎怕是有可能不妙。
正逢产婆听闻皇帝前来，出殿来回话道，“贵人才开了三指，离皇嗣出生怕是还有些时日。”，又面露难色，“况且贵人此胎胎儿过大，此时已惨痛非常，奴婢们已劝过贵人，但贵人实在难以忍受，一直哀嚎不已。可如此下去，若是生产前耗完了气力，便是不好了。”
胤禛甩了甩手中的手串，面露淡淡的郁色。
初彤心知，他怕是迁怒了富察贵人。
但此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已然昏暗，连最后一斜阳也已被月色消解，风也静静的。
富察贵人的喊声已经越发微弱，只间隔上许久，才迸出一声短促的尖喘。
胤禛瞧见初彤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见此时天色已晚，便招来太医一问。
“富察贵人此胎，约摸还有多久？”
太医面露苦色，“贵人乃是头胎，本就要慢些，又加之胎大，怕是还有的耗。只好在贵人身子强健，应当是能够撑到皇嗣产出。”
太医这意思，便是还有得磨了。
胤禛定了定神色，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
富察氏虽是满人，但为人行事实在不得圣心，他也无心接着等下去。
“既是还早，那朕便回了。”
又回头，对着一旁面色困倦的丽嫔与曹贵人嘱咐道，“天色已晚，你们也回去吧。”
便拉着初彤，俩人一同就近回了养心殿歇息。
而富察贵人此胎也着实是不好，折腾了一天一夜后，才在天亮时分将将产下一子。
只是孩子在腹中憋得太久，出生时已绝了气息。连带着富察贵人也因产道撕裂，再无生育希望。
胤禛听闻此消息后，虽心中早有预料，但依旧有些沉痛。
只吩咐让富察贵人好好将养着，便不再提起此事，一门心思放在甄嬛的身孕上。
渐渐的，这个可怜的孩子便被六宫所遗忘，好像除了富察贵人这个生母，再也无人记得。
直到这日桑儿出门提膳，路过御花园时，无意听见两个宫女闲谈。
这其中所言，惊得她险些摔了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