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又是密室
这矿场的中层不过是在半山腰,藤蔓垂挂,地面被雨水冲刷得干净,坑洼处积满了清澈的泥泞。
宁修肃一脚一坑洼,跟着碧衣小姑娘,一路往矿洞里走,不过多时,转悠到了一处古怪之地。
只见蜿蜒石窟内部被挖空,打造了空旷处,看上去恰似一座古朴的宅院,推开门,看似像个寻常的书舍。
“可这不是顶层,也并非审讯室。”
她痴痴盯着眼前,忽而指了指书架,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想找人。”
宁修肃见此地陈设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卷帙浩繁的古籍,或多或少有些尘土覆盖。
可偏生书架上放置一沓厚册,十分整洁干净,就像时常有人移动似的。
“审讯室在后面。”
小姑娘目光看向他,秀美的脸上纯真无比。
莫非书架上是机关?
他心有所动,几分警惕地退步,“姑娘,还是你来打开好了。”
“我不叫姑娘,我叫灭灭。”
她说着,碧色衣摆轻动,走至书架将一沓册子朝内转动。
果然,这书架上这一沓看似普通的书籍,伴随“咔咔咔”几声,整个书架竟然缓缓向一侧滑开。
书架之后,露出一面石墙,墙体有暗道,是一条幽深的小径。
还真有密道……
“就在里面。”
灭灭说着,示意他进去看看。
平白无故有声音传来,他微微一惊,身后密道之中的声响,如同弹珠滚落,蓦地一下书舍漆黑一片。
猝然间,那小姑娘已然不见。
这人呢?
宁修肃刚燃起火折子,便有人冷不丁一掌推来。
“你帮你了,你也要帮我找妹妹。”
他朝后趔趄半步,直接踏入密道之中,身后石壁突然严丝合缝合拢,上前掀了掀石壁,太沉。
此地如同狭小缝隙,可容一人,且内壁镶嵌着磷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通往密室的石阶。
方才那小姑娘古怪得紧……怕不是被摆了一道。
既然是寻审讯室,宁修肃想着,也便沿着石阶上行。
大致如同盘山绕塔,走了约摸有一炷香的功夫后,终于来到了一条宽阔的走廊前。
熄灭了火折子,可见四面墙壁上,还有一些斑驳的血迹和刻痕,以及挂着一盏造型精美的铜灯。
再往前,来来回回不少监工在此,鞭声炸响如雷电,一路上哀嚎令人心惊,两边皆是刑房。
待走至尽头,方才踏入一间昏暗审讯室,宁修肃心头一紧,见一个血衣衫的怪人,头戴铜头鬼面,哼着曲儿到了跟前。
“底层的,现在这个点儿,来此作甚?”
宁修肃目光落在他腰间,牙璋写着白癸,是朱色的穗子,照着矿山里级别分化,这人是上级。
他连忙一礼:“白作监,我来审讯。”
“哦,还没达到级别,就忙着想来沾点血气?”
宁修肃不过是信口雌黄来着,正担心说错话。
不料那人又道,“我这里有个茬子棘手,好生来学着点。”
宁修肃硬着头皮跟着那人进去,推开一道厚重铁门,入目是一张精雕细琢的檀木桌,桌上摆放着几件审讯的工具。
这规格像个封闭密室。
在密室的中央,花见败身上有些血痕,被暗扣机关,摁住手脚,绑在黄铜的椅子上。
他心口顿时抽搐了一下,目光落在这椅子的暗扣机扩处,这种机扩暗藏锋利的刀刃,一旦触发机关,刀刃便会弹出。
宁修肃见此景象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心脏。
花见败抬眸见了踏入密室的怪人,二人戴着铜鬼面具,那面具在铜灯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他切齿道:“二百五,有本事松开我。”
白癸嗤笑一声:“小子,你胆子很大,这段时间,竟然一共杀了三个监工,你敢于挑战权威,但是知不知道在矿场杀人,这是大忌。”
“我呸,在杀人的难道不是你们?”
花见败修眉上扬,挣扎不开机括,脸上更是嚣张跋扈。
那人狠狠一拍檀木桌,震得刑具作响。
“小子,看来你不怕死,但是,你不怕折磨吗?”
他看向花见败,赤裸的目光打量来去,又偏了偏头,示意身旁人去拿刑具。
宁修肃深吸一口气,此时暴露,恐怕不是最佳。
他上前一步,将刑具递去。
花见败见他拿起剔骨刀,锋利的刀刃在铜灯火光照耀下,显得异常可怖。
“你们这些疯子,把人掳到矿场随意处置,是没有王法和天理,大兖和律令你们都不管不顾吗!”
“南诏国要遵循大兖律令,骞逻山可没这规矩。”
“垃圾!”
花见败怒气不散,他这人向来是越怕越生气,越生气就越不怕。
铜鬼面具下的眼睛恶狠狠的,猛地将剔骨刀戳来,这俨然是要挖眼睛。
“等一等。”
花见败睫羽根根分明,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见冰冷的尖刃,恰好停在眼睫上。
宁修肃努力让音色平静,不出现任何端倪。
“白作监,沾血的事,向来是交给底层。”
那人目光似寒铁尖锐,听罢大笑三声,花见败觉得刺耳,此人笑得声音沙哑难听,又诡异至极。
他朝宁修肃说道:
“好啊,有觉悟,你去将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一刀一刀划开,或者挖出眼珠,将脑浆倒出来。”
宁修肃看似毫无波澜地接过剔骨刀,走向花见败。
花见败不知此人是谁,只道是折磨人的变态,一时脸色微微变化,恐惧之色刚好被捕捉了去。
白癸冷冷道:“看看,你也会怕变成瞎子,这天下的武修这么多,瞎子武修我还从来没见过。”
“你是不是有病啊!”
花见败吓死了,忍不住将铜椅的把手紧紧攥住,手指都变了色。
宁修肃心口颤了颤,可他必须冷静,必须博得一个契机。
适才在旁边呆立这么久,心思百转,早已看清了这黄铜椅子上的机括。
“变态杀人魔,只敢背地里使阴招,下毒,丢脸丢到太奶奶家了!!”
花见败大喊一声,把眼睛闭上,似乎看不到剔骨刀发出寒芒,就能稍微不怕一点。
寒芒一闪而过,剔骨刀朝他划去的瞬间,手腕一沉调转了方向。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剔骨刀十分精准地挑开了机括的齿轮,将黄铜椅子上的机括毁去。
花见败愣了一下子,白癸见状,蓦地朝椅子处举起了袖箭。
眼前如同暗影闪过,是弩箭破空声若流电。
忽而有人挡在面前,“噗”地一下,一股大力如同锤击,飞快地从胸口透心而过,陡然殷红飞溅。
弩箭染血扎入身后的墙面,他身形被惯性带了一个趔趄,整个人牢牢地钉在了斑驳的墙上。
花见败一个纵身脱离了机括束缚,这才看见那人的面具落地,他瞳孔猛地震了震,僵住了一瞬。
片刻后,才骇然地魂飞九天,声嘶力竭地喊出声:
“大反派!”
宁修肃疼得说不出话来,是鲜血涓涓不止,浸染了玄衣,滴落在青石地板上,艳丽无比,宛如落梅。
“吾主殊祥之日将至,不听话的,都该死!”
白癸恶狠狠说着,忽而按住了墙壁一块白玉机括。
“如今时辰也到了,那你们就好好在此,一起喂鬼物吧。”
伴随机扩声动,从密室顶上,出现无数铁笼,白癸转身向铁门外走去。
“要死,你们一个也别想出去!”
花见败疯了似的要冲上去,白癸一惊,朝其吹响黑哨。
他身形一窒,感觉脑浆要爆炸,眼见对面冲来不少监工,纷纷朝他举起袖箭。
也不知是愤怒还是肾上腺素飙升,几乎是险要地避开了箭矢,哪怕浑身疼得都在发抖。
袖箭在腰间划了一道伤口,剧痛使人身形更快。
檀木桌碎裂之时,白癸整个人被拎起,“哐”地一下,被他使尽全力般狠狠摔向地板。
剔骨刀寒芒一闪,身形所到之处,监工皆是身首分离,朱色如泼墨而起。
白癸在铜鬼面具下,被掐得双目暴出,双手胡乱挥舞了一阵。伴随花见败手起刀落,顿时插在眉心,脑浆迸裂,猩红糊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