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祸
“在其职谋其位,食君禄,忠其事,你身为一方百姓父母官,就是这样判案的?由此可见,你手下的冤假错案定不会少。”
孟九珠指着鼻子骂他狗官。
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保持沉默。
赵文刚恼羞成怒,命令衙役将她们即刻逮捕进大牢。
恰在此时,师爷急匆匆的赶来,听说花府发生了命案,他着急忙慌的想要一探究竟,在来的路上衙役将这边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大人,我来迟了……”师爷陡然看到孟九珠的那一刻,仿佛见了鬼似的,双眼瞪得溜圆,全身的衣服都在瑟瑟发抖,腿脚更是不听使唤的匍匐跪在地上。
赵文刚踢了他一脚,不耐烦的问:“你在做什么?”
寒冬腊月,房间没有炭火烘烤,更是如冰窖一般冰冷。
师爷却满头大汗,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双手紧紧抱着赵文刚的大腿才堪堪支撑住自己发软的身子,声线颤抖的说:“大人不能抓,不能抓她们……”
赵文刚刚平息的怒火,再次窜至头顶,抬脚将师爷踹翻在地,烦躁的往外走去。
师爷试图站了几次,无奈,腿脚发软的实在厉害,只能爬着追随赵文刚的脚步,喉咙带着哭腔,重重复复就那几句话。
“大人不能抓,不能抓啊。”
顾卿卿二人被被衙役挟持着往外走,一只脚刚跨过门槛,突然顿住,回头扫了一眼人群,没来由的喊了一声:“任潇!”
女管家猝不及防的抬头,惊恐的眸子暴露在空气中,心里突然没底,忐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花老爷的方向。
顾卿卿突然对她扯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落在任潇的眼中,分明感受到几分诡异。
赵文刚前脚刚将人关到大牢,后脚就有人送上一屉金锭子。
师爷紧赶慢赶再次回到县衙时,双腿软的更加厉害。
“大人,大祸临头了……”他嘴里不住的嘟囔着令人扫兴的话。
“师爷,你今日够了。”赵文刚阴沉着脸,心里极其不耐烦。
“咱们抓的那两个女子之中的其中一个,正是画像上的贵人。”
赵文刚从一摞公文里抽出画像,随手扔到他面前,“师爷你好好看看这画像的人,与那女子有几分相似?到底是你老眼昏花?还是本官眼瞎?”
师爷欲哭无泪。
那孟九珠确实是画像上的女子,虽然长相并无十分相似,那是因为……这画像是他凭记忆临摹而来,并不是从京城发来的那封画像。
从京城发来的画像一不小心被墨水玷污了。
师爷心一横,正想将事情和盘托出。
凌乱且有序的脚步声至,一群训练有素的官兵鱼贯而入,晏锦川穿踱步而来。
“你们是何人?擅闯公堂可是大罪。”赵文刚呵斥。
子墨掏出一块令牌,杵到赵文刚面前,厉声训斥,“狗官,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
赵文刚这一看不打紧,膝盖直接软的站不住。
晏锦川一本正经的坐在主座上,眉宇间不经意透露出的凌厉气势又隐隐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与生俱来的威仪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场,压迫的气势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他的声音冷的比窗外的天气还要慑人,不夹杂一丝感情:“四公主瞒着皇帝微服私访,行至江南,突然就没了踪迹,这事儿,赵大人知还是不知?”
赵文刚冷汗沉沉,听三殿下这语气,来者不善。
他早就听说宸王威名,少年时期奔赴沙场,雷霆手腕,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冷冽绝情,凡是落到他手里,断不会有好下场。
尤其他脸上的那块狰狞疤痕更如索魂恶鬼,太过骇人。
赵文刚苦着一张脸,肥头摇成了拨浪鼓,胆战心惊的道:“不知,下官不知。”
“哦?”晏锦川故意拉长了语调,接着说:“你看看这个,想清楚了再回答。”
晏锦川朝他脸上甩了一张画像。
赵文刚颤抖的捡起画像,陡然瞪大了双眼,身子抖的更加厉害。
他又拾起来刚才自己朝师爷扔的那张画像,看的越久,心沉的越厉害,嘴巴颤啊颤,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他终于明白师爷为何说不能抓她们,终于明白师爷口中的大祸临头是什么意思。
赵文刚气急败坏质问师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师爷直接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赵文刚欲哭无泪。
孟九珠被人恭恭敬敬的从牢里请出来的时候,瞧见晏锦川时,心里已明了。
“听说,挨打了?”晏锦川漫不经心的问。
晏九珠眼眸含着泪,紧咬下唇,倔强的不肯开口。
赵文刚如坠冰窟,府衙的其他衙役人心惶惶。
“冒犯公主,罪大恶极。”
晏锦川说话极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皆如在刀尖行走的狂徒,提心吊胆。
“凡是冒犯过公主的人,杀了吧,子墨,留个全尸吧!”
孟九珠再也绷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却也始终同他保持安全距离。
她从心底里惧怕这个三哥,不是一日两日了。
“三皇兄,不可……他们都有家有室,这样对他们……太残忍。”
晏锦川冷冽的瞥了她一眼,声线冰冷:“你一个堂堂公主,受辱的时候,不残忍?”
孟九珠咬唇,鼓足了勇气,继续反驳:“可他们只是手无权力的小吏,也是听从命令行事而已。”
晏锦川若有所思,又将视线落在赵文刚身上。
“既然公主为你们求情,本王便饶尔等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凡是对公主不敬之人各领三十大板。
然,赵府伊有眼无珠,冒犯公主,杖刑……”
赵文刚差点两眼一黑。
“领六十大板,墨子制杖,即刻行刑。”
一时间,衙役哀嚎遍野,哭爹喊娘。
行刑完毕,晏锦川吭声问:“随本王回宫。”
孟九珠心里抗拒,及其不爽,可对上她的三皇兄,面上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悦,只得小心翼翼的开口:“三皇兄,我掺进了夏夫人的命案中,此刻离开,更是坐实了自己的心虚。
所以,我不能走,我要等案子水落石出,给卿……我一个真相。”
这是她第二次拒绝同他回去。
第一次时,正是她同顾卿卿几日前在梅林游玩,她们被人群冲散之后,很快就被晏锦川找到。
她生平第一次违逆三皇兄的话。
她在皇宫,受父皇宠爱,骄纵异常,也养成了天真不谙世事的性子。
她可以同皇宫所有人说不,哪怕那个人是陛下,可唯独对上这个久征沙场的三皇兄,她心底的害怕不似作假。
或许,是因为三皇兄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吧。
沉默良久,她心里直打鼓,以为这次三皇兄肯定不会如她所愿。
“那便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