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只看你
这一路祁明渊几乎是压着车速底线开过来的，也不想想湛阳甚至都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自己倒是先被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撩动了情绪。
过去几周的工作原本还算是有所进益，突然也变得没滋没味了起来，做的再好又如何，不过也是维持庞大祁氏运转的工具，符号下的他究竟如何没有人会关心。
原本特意被忙碌工作搁置到角落的淡淡人影却开始无限的膨胀放大，淡色的形象渐渐填上丰富的色彩，越来越浓重直到铺满他整个心房。
祁明渊把车停到车位按了上行的电梯，他淡淡地皱了皱眉，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跳得很快，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情绪，很新奇又有点让人上瘾。
按铃，等待……祁明渊突然觉得应该先回对面换身衣服的，连轴转了那么多天，可能脸色也不好看。
门开了。这回是货真价实的湛阳，不是隔着屏幕的寥寥数语，也不是模模糊糊的平面照片，是会动的，会睁大了眼惊讶看着他的湛阳。
湛阳是真的没想到是祁明渊，他以为是物业，快递，甚至回来的周姨，没想到是似乎已经在他生活中消失了好久的祁明渊。
祁明渊站在门口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先开口。可是湛阳也不想说话，他只是先好好看了看眼前的人，依旧是熟悉的西装，湛阳发现外套褶皱多了一些。
他的目光渐渐上移，来到那张依旧俊美的脸，先是唇，鼻梁，然后眼下……看来这段时间是很忙……
最后是眼睛，目光相接，湛阳才发现祁明渊一直注视着自己，他的心莫名颤了一下。
他还系着围裙，身上一股油烟味，然后被祁明渊一言不合抱在了怀里，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不再是轻飘飘的，而是双臂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似的。
祁明渊有点受不了了，湛阳知道他在用怎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么。眼下已经是他出于克制之后的动作了。
湛阳被抱住的时候僵硬了一瞬间，但随即便顺着力道软了下来。祁明渊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
他犹豫了一会儿，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拍了拍祁明渊的手臂，轻轻道：“是工作不顺利么？”
“很顺利。”祁明渊的声音有点发沉。
“那……”湛阳有点犹豫，他不知道祁明渊突然怎么了，但是他还是想尽力让自己能帮得上忙。
“只是有点累。”祁明渊沉默了一会儿说。
湛阳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听错话。为什么祁哥现在的话听起来像是湛越撒娇的时候。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祁明渊一直以来在他眼前的形象都是冷静，果断，好像没什么事不能解决。甚至湛阳一度怀疑他真的是自己见过最爱上班的人。
现在看来，没有人是天生无坚不摧的。
湛阳想到祁明渊每天面无表情冷酷地指挥下属，其实心里像小湛越一样偷偷撒娇喊累，有点想笑又有点心软。
“吃饭了吗？”
“还没有。”
“那正好我做菜了，一起吃呗。”
湛阳用力地拍了拍祁明渊的背，拍出了一股好汉结拜的气势，顺便把刚才那一点点暧昧氛围也拍散了。
祁明渊只好无奈地顺势放开湛阳，跟着一起进了家门。
“刚好鸡翅一人三个……”说着说着湛阳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话头狐疑地看向端端正正坐在茶几前看注音书的湛越。
平时见到祁明渊，这小崽子早就扑上去了吧，这回他们在门口待了这么一会儿也不见动静，有鬼！
湛阳想起来：“湛越，我手机呢？”
湛越才跟听到一样，转过身“啊”了一声，大眼睛瞅着挺无辜，但不可信。
湛越磨磨蹭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湛阳，趁湛阳低头看手机，皱着小脸看着祁明渊，眼睛瞪得溜圆似乎在传递什么。
祁明渊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湛越的小眼神表示怀疑。
湛阳打开手机直奔聊天记录，然后……他看到“自己”跟祁明渊有来有回聊了几条，还都是语音。点开第一条就是湛阳可爱的小声音问祁明渊是谁。
他本来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是有点哭笑不得，还觉得有点搞笑。
结果往下一滑，最新的消息竟然是照片，点开一看就知道是谁拍的，视角偏矮，还歪歪斜斜的，一想到祁明渊就看到这张“丑照”，他真的是尴尬地抠地。
湛阳尴尬，湛越倒霉。
“湛越！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 湛阳越想越生气，已经开始联想到某新闻平台上的熊孩子偷拿家长手机给游戏充值。
“我看到过就记住了。”湛越弱弱的声音，眼睛往祁明渊的方向瞟。
“咳…小阳，你厨房是不是还炖着什么，闻起来有点奇怪。”祁明渊显然并不擅长劝架，只能用最原始的转移注意力大法。
湛阳一听也“啊”了一声，味道闻起来有点不对了，赶紧冲到厨房关火。
湛越小眼神看着祁明渊，给了他一个肯定的赞赏，暂时救下了他的小屁股。
祁明渊不忍心告诉小崽子什么叫迟来的暴风雨更猛烈，自己则是跟到厨房献殷勤，一起端菜盛饭。
湛阳对他也有点无语，没好气地说：“怎么不早打电话跟我说回来了，幸好晚上多做了几个菜。”
祁明渊眼含笑意地看着他，说出的话却是：“我以为你很忙。”
湛阳脱口而出：“再忙有你忙啊？”
祁明渊接着慢悠悠道：“我看你都不怎么发消息，回消息也很慢。”
湛阳瞬间不作声了，咬咬唇半天没说出话来。祁明渊列表里应该不止自己一个人吧，怎么还研究他的聊天频率，这样让他有一种被窥探到底的感觉。
“好了，我都饿了，吃饭吧。”祁明渊一手接过他手里的盘子，顺手拂过他的肩膀轻轻往前推了一下。
湛越知道自己犯了错，老老实实地坐好了，还把大家的椅子都拉了出来。
祁明渊扫了一眼，这小子。湛越一个人坐一边，对面拉出了两张椅子。不过也算是间接立功吧，他可以待会儿帮他争取免罚。
见到湛阳过来，湛越立马起身乖巧道：“舅舅我帮你盛饭呀。”
湛阳皮笑肉不笑地说：“盛好了，坐着吃。”
“哦……” 湛越坐下，屁股跟针扎一样在椅子上移来移去。
湛阳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舅舅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吗？”
“嗯嗯！”湛越小鸡啄米点头。
“除了回消息没有别的了吧？”
“没有！”湛越摇摇头老老实实回答。
“好。舅舅已经把密码改了。手机是个人隐私的东西，隐私就是只有我们自己或者我们允许别人才能看。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这次舅舅知道你刚才是想帮忙回消息所以没有惩罚，下次要是故意捣乱，你要小心哈。”
“小越知道了！手机是隐私，只有自己才能看！”
“好的，那就这样。开饭！”
湛阳看着莫名其妙愣了一下的一大一小，奇怪道：“愣着干嘛，这么久不饿吗？吃饭呀！”
祁明渊先回过神来：“没想到你挺有一套的。”
湛阳没好气说：“你难道以为我要动不动就上手，小孩子现在还不是最皮的，那我以后怕是不够气的。”
祁明渊莫名觉得湛阳越来越会在自己面前“放肆”了，多了许多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意气。
他嗓音低沉又温柔：“以后我和你一起被气，多一个人，你少气点可以吗？”
湛阳本来刚吃了一口饭，差点被呛出来，只能顺势低下头假咳，用微长的头发垂落挡住发红的脸蛋。
祁明渊没戳破，轻轻哼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湛阳说自己厨艺一般，但是祁明渊就是莫名觉得好吃，至少他在公司食堂吃的都是毫无波澜，在湛阳家却觉得这个做的不错，那个也不错。也不知道说的是菜还是人。
吃完饭祁明渊愣是说吃了饭就要出劳动力帮忙洗碗。结果湛阳一言难尽地看着祁明渊说：“哥，你是不是从来没用过厨房啊。安了洗碗机你不知道吗？”湛阳以为两套房的配置是一样的。
祁明渊也不是从来没用过，平时喝杯咖啡洗个酒杯还是用得到的。只是他那套只按自己心意做了简单装修，软装尤其是厨房的更是没有考虑到这么细。
想到这儿，他环顾了湛阳的家，明明是格局和原装修差不多的房子，湛阳这儿东西多但是不乱，到处透出股人气儿，温暖又热闹。突然不是很想回去。
“祁哥，你不是累了吗？回去休息吗？”湛阳问道。
“……”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好在祁明渊脸皮够厚，面不改色地说道：“吃多了不能马上休息，得消消食。”
湛阳好奇地看着祁明渊，示意他怎么个消食法。
祁明渊不动声色地拎起小湛越，两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祁明渊打开网络电视搜索到青瓜视频，一边对湛越说：“想看舅舅吗？”
湛越转头看看就在身后的湛阳，转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祁明渊，犹豫地吐出一个字：“想？”
祁明渊顺便看了眼时间，刚好时间差不多了，搜索到这就是生活打开。
“电视上的舅舅？”湛越兴奋道，他最喜欢在电视上看到舅舅了。
“对。”
两个人在那对话，只剩下湛阳一脸迷惑地看向祁明渊，说好的消食呢，坐在沙发看电视消食？？苍天，还要看他的综艺消食？！！
综艺还没进入正题，祁明渊转头看湛阳一脸气哼哼的表情，莫名笑了一下，招手让他过来。
“一起看？”
湛阳一边想着就这么过去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一边身体不听大脑指挥地走了过去。
祁明渊看见湛阳坐在了小崽子的另一边，心里啧了一声暗暗估计湛越的小身板已经陷到沙发里了，他手够长伸开来勉勉强强也能搂到湛阳吧。
湛阳本来是打算要是放到什么自己犯蠢尴尬的画面就立马找借口溜走。
谁知道是他多虑了，前十几分钟，除了开场集合那里镜头多一点，他基本都是一闪而过的背影或侧脸。不过也可以理解，这里面他名气最不显。
倒是祁明渊皱着眉拿着遥控器几欲要快进，可是又怕错过边边角角的湛阳。他调来调去的严重影响到湛阳的观看体验。
毕竟看综艺跟自己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仅顺序有变还有花式剪辑把拍的变成完全的新东西。
他自己刚看进去就见祁明渊把进度条拖来拖去。
“哥你干嘛呢？”
“青瓜视频没有只看谁吗？”之前旗下品牌投赞助的时候他听过视频平台有这种功能，青瓜视频这么落后？
湛阳第一次觉得祁明渊有时候也有点傻里傻气的可爱。
“哥，综艺节目就是要看大家互动才有趣啊，只看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湛阳忍住笑说。
祁明渊坚持己见：“没觉得互动有什么好看的。”尤其是那个和湛阳住一间的齐萧石，有点碍眼。
“看你一个人就挺有意思的。”祁明渊又补充说，转头看向湛阳。
可惜湛阳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是一脸憋笑的样子。
祁明渊用眼神询问。
湛阳笑着说：“看来你和小朋友是一个水平线，小越也觉得只有认识的人出场才有意思，我看他要坐不住了。”
湛越果然屁股挪啊挪的，湛阳拍了拍他让他去房间把故事书看完吧，湛越就跟解放了一样跑走了。
祁明渊见湛越跑了，不动声色地挪到了湛阳身边。既然这样那他就勉强不拉进度条忍一下吧。
湛阳录制的两天内容被剪辑成上下两期内容，下周播完，这一期的主要内容还是他们地里干活和学做竹雕。
耽搁了几分钟，已经放到了湛阳他们去地里干活。这里湛阳的镜头多了一些，也是因为他干活麻利又快。还有就是后来帮齐萧石忙这一段，特别是后期给齐萧石p上了一个表面冷酷，内心不可置信的表情包，再放大他微瞪双眼的镜头，这一段剪得特别好笑。
湛阳看到的时候就回想起了拍摄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以为齐萧石就是高冷而且不爱搭理他，但是现在配合他记忆里穿卡通睡衣还躲躲闪闪的齐萧石，他就笑得更大声了。
因为靠得近，湛阳笑倒的时候不自觉地碰到了祁明渊的肩膀，他顺势抬头看了一眼。
嚯。面无表情一张脸。
“不好笑吗这段？？”湛阳疑惑。
“连摘菜都不会。”祁明渊冷笑，明显还想再说两个字。
“……”
湛阳：这位大少爷，你可能，应该，也不会吧。